第一章
拐走妹妹的「养父母」要100万辛苦费。
恨极了我的爸妈不肯,提出以我抵妹妹,算是赔他们一个女儿。
「就当是你故意弄丢妹妹争宠的报应吧。」
我来不及错愕,他们就把我扔在脏水肆流的贫民窟中,扬长而去。
我被毒打,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而耀眼的一切都成了妹妹手里的囊中物。
后来,他们在病床前跪成一排,苦苦哀求我的原谅。
我却缓缓地闭上眼,吐出两字,「好吵。」
1
爸爸的豪车终于出现在这条肮脏小巷子时,我局促地缩了一下身子。
我知道自己如今这副面色枯槁,眼窝凹陷模样,哪里还有梁家大**的一丝风光。
面前的车窗慢慢降下来。
我赶紧挤出讨好的笑,却好像一个成了精的骷髅头,瘆人得连我自己都害怕。
许久未见的爸爸依旧儒雅俊朗,脸上充斥着嫌恶,「笑什么?真是扫把星,哪里都不要你。」
我凝住了笑容。
之前最疼爱我的爸爸,哪怕我手上起了不起眼的倒刺,他都会第一时间安慰。
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他只剩下厌弃。
「爸,我......」
我想开口解释,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难受的翻滚,下意识地呕出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吐出的些许胆汁从指缝漏出来,滴答滴在地上。
糟了。
我抬起眼,不小心直接迎上爸爸燃起怒火的目光,他冷哼一声,「行了,别搞这一套,恶心给谁看?」
「如果不是**妹要生孩子了,觉得你回来照顾好一点。」
「你就是死在垃圾堆里,我们都不回来给你收尸!」
我垂下头,惨然一笑。
原来妹妹做到了,取代了我的一切,也取代我嫁给了梁允,如今还有了他的孩子。
又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一片湿润。
爸爸察觉,眉宇之间皱得更紧,警告我道,「林笙,你不要再想着和妹妹争宠了,不然你就给我去死!」
驾驶座的车窗也悄悄摇下,素来对我照顾有加的管家王叔使眼色,示意我赶紧上车。
我怯懦地深呼出一口气,没等踏出一步,一个纸包忽然重重地地砸在我的脸上。
纸包掉在地上散开,成了一地的五块十块的零钱。
爸爸的厌恶溢了出来,狠狠瞪了一眼蓬头垢面的我和闷到发霉的白T:
「臭得跟狗一样,也不知道去洗洗,是想把病毒传染给**妹吗?滚!」
「洗完,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别坐我的车,脏。」
说完,他的车扬长而去。
扬起的灰尘**得我忍不住咳嗽,这次咳出来的是血。
五十多公里路,要我走回家吗?
不可置信中,我默默撕碎了背包里的胃癌确诊书。
好像能死在走回家的路上,更好。
2
我想死,偏偏我没有死。
走了整整七个小时,脚底长满了泡又都蹭破,踩在晒烫了的地上一个一个脓水脚印。
我疼到麻木了,以至于看到院子里欢声笑语的一切,竟毫无波澜。
妹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爸爸伏着听,妈妈在挑胎教音乐,一家人其乐融融。
曾经他们也会这么温柔对我。
不争气的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我抽泣出声,却被身后一道耳熟的声音打断:
「是......笙笙吗?」
我回过头,竟然是我的前未婚夫梁允。
他还是这幅温柔的样子,含情的双目好似一潭清水令人沉沦。
对我来说,却是一切不幸的开端漩涡。
「不是!」
慌张中,我拼命捂着脸,一不小心压在了铁门上,身子一脱力便摔在了地上。
三人惊愕地看过来,妹妹瞧见我这副模样眼底泛起得意的神色,又在看见梁允来扶我时,闪过一丝恶毒。
爸爸捏起了鼻子,眉宇之间的不满更显,「不是让你去洗澡了吗?怎么还这么脏?」
我哑然,「......洗了。」
爸妈有洁癖,最讨厌脏。
我整整在澡堂待了两个小时拼命地搓,即使浑身伤口,怕疼,还是把水开到最烫,还是搓得皮肤发红发肿,搓出了一池血水。
可偏偏天气这么热,不小心搓掉的疤渗出的脓液混合着汗液又脏又臭。
我绝望地疯狂搓着身上的渗液,无处申冤,怎么会还是脏了啊!
只有梁允没有嫌弃我,弯下腰想扶我,「笙笙,来,起来再说。」
我咬着牙躲过梁允伸过来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可是我才刚刚走完五十多公里,哪有力气再站起来。
努力站了好几次,还是控制不住腿软,瘫在地上。
妈妈看在眼里,发出不屑的笑,「之前壮得跟头牛一样,不就做多了些活,至于虚成这样?」
以前的我也曾跟眼前的妹妹一样,苗条白皙,面若桃花。
还是学校的百米纪录保持者。
那时候,妹妹才是那个三步一大喘的病秧子。
后来不知怎的,我总「不小心」「伤」到妹妹,她不是被我绊倒摔倒骨折,就是喝了我的牛奶过敏休克。
慢慢地,爸妈开始觉得我是嫉妒妹妹因为病弱得到偏爱发了狂,才处处伤害妹妹。
我一遍又一遍地辩解,换来的只是愈演愈烈的毒打。
可我没想到,当妹妹不见的时候,爸妈还会觉得是我在搞鬼!
他们歇斯底里地揪着我的衣领,问我是何居心。
于是在找回妹妹的那晚,当人贩子索要100万「辛苦费」的时候。
他们怎么都不肯,无情地将我丢给了人贩子:
「你们这么想要一个女儿的话,这个逆女送你好了。」
然后又将幸灾乐祸的妹妹拉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判了死刑:
「你也会害怕被卖掉吗?你就试试这个滋味好了。」
我哭喊着求他们别丢下我,生锈的铁门却在眼前无情地关上。
整整三年,我在脏水肆流的贫民窟被折辱得魂都空了。
恐惧再次涌入脑海,我我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竟然跪地哐哐地磕起头来:
「爸,妈,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别不要我......」
「我再也不会跟妹妹争宠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妹妹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充斥着无边的恶意。
妹妹已经走过来挽住了梁允的手肘,像跟我宣战:
「姐姐真的知道错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的未婚夫纠缠不清呢?」
我迎上梁允欲言又止的目光,他明明可以帮我说话,却只是转过头。
巨大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我,眼泪比我的理智反应更快,我恐慌地躲向一边:
「不敢,不敢,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温热的血液淌下来,磕到最后我只剩下麻木,哀哀地重复:
「姐姐......再也不会了。」
「行了。」
打断我和妹妹之间僵持的是爸爸,他皱起鼻子,脸上的不满更显,「晦气,滚回自己房里。」
我中暑高烧不退。
缩在狭小的仆人房里,没有空调,没有窗户,闷热得胃翻天覆地疼,死死抓着床沿吐了一整地的污秽物。
天刚蒙蒙亮,打开门的管家一下就被熏得翻白眼,直接将下人服扔在污秽物上,「睡什么懒觉?还不起来给大**准备早餐?」
新来的管家不认识我。
我看着原本干净的衣服一点一点被脏东西浸润,也染上恶臭。
忽然释怀地笑了。
原来爸妈叫我回来,是要我继续做下人,而不是女儿啊。
3
可我也不想计较了,甚至有一点庆幸。
给妹妹做下人的日子,比起贫民窟,要好上太多了。
她不过是将我呼来唤去,随意作乐。
连煮个燕窝,都挑三拣四,不是嫌水热了,就是煮稠了,煮淡了。
妹妹勺起一勺燕窝,刚放进嘴里就呸了出来,「什么玩意?」
然后一个巴掌就呼到了我的脸上,红辣辣的疼。
我没忍住,痛呼了声。
妹妹故作无辜地歪头,「姐姐,你是以为变成我之前的样子,爸妈就会可怜你?」
「还是觉得身体变差了,就能取代我?」
我摇了摇头,快死的人不再轻易有感情。
甚至在知道自己的了胃癌的那一刻,感到无比的释然和痛快。
浑浑噩噩回到「养父母」的饭馆,抓起刚上桌的饭菜就是一顿塞:
「我现在要死了,不怕你们了!」
「来啊,打死我啊!」
「养父母」癫狂了,拖着我进后厨,抡起烧着滚油的锅就往我身上倒,我也第一次反抗了。
最后,是我忍着烧伤的剧痛,死死压住两个**,手里的锅铲发狠地举起、砸下。
他们怂了,鼻青脸肿地找我爸妈要医药费。
我哈哈大笑地在后穷追不舍,说爸妈早就不要我这个女儿。
谁想到他们真的要我回来了。
爸爸来接我的那天早上,我从凌晨开始在饭馆门口等,情绪翻涌,只想问一句,到底为什么啊?
真见了面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垂下眼,藏起泛起的泪意,思绪回笼。
妹妹将装着她呕吐物的燕窝推到我面前,「不过姐姐这么瘦,是不是缺营养啊?」
「来,这碗燕窝赏给你了。」
她挑起眉,言语里的威胁之意更加明显,「不喝?那我叫爸妈了。」
嚼得半烂的糊糊飘在晶莹剔透的汤液上。
我再也受不了,跑到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呕到最后,又是血水流出来。
门外,妹妹的声音带上哭腔,「爸!妈!姐姐故意做不熟的燕窝气我!」
「她是不是故意气我的啊!」
然后是爸爸怒不可遏的声音,「林笙,你给我出来!」
洗手间的门被砸得震天响。
回过神的我抹了抹嘴角苦涩的胆汁,伸出手按下冲水键。
忽然什么都看不清。
爸爸踹开门的同时,我也彻底失去神智,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