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金铃被撞出泠泠碎响。
我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手脚被缚,无法反抗。
陈聿年百般嘲弄我。
「想不到土匪姜荔,在床上竟是这般妖艳,叫名妓都自愧不如。」
我破口大骂:「狗东西你等着!哪天老娘翻身了叫八个壮汉弄你!」
他用力掐住我脖颈:「少废话,说!黎飞刀到底在哪儿?」
黎飞刀是我的军师。
三个月前朝廷围剿山寨,只有他带一部分人逃了出去。
想起那日血流成河的惨状,我心中恨意越发翻江倒海,怒骂道:「他们去刨你祖宗的坟了!」
陈聿年目露凶光,将翡翠吊坠狠狠捅到我嘴里。
我哑了声,在越发暴烈的折辱中羞愤欲死。
空气炙热而黏稠,我下意识贴近唯一的清凉——手腕上那枚弯月刺青。
它象征着澹月和尚。
去年春季,四皇子的车队经过无明山,我带人劫持他们。
那四皇子矮胖如蛤蟆,无甚稀奇,车队携带的珍宝也不多,只有一穿白袍的年轻和尚引人注目。
他名叫澹月,面容清俊,眉眼昳丽,气质皎皎出尘。
被擒住时,用湿漉漉的洁净的眼眸望着我:「施主,请勿杀生。」
那一刻我心跳怦然。
本朝崇尚礼佛,我们山中土匪也尊重佛者。
澹月被我们供起来。
我对他掏心掏肺地好,从不要求他回应。
因为自知前半生为祸四方,我已罪孽深重,他是我无法碰触的圣洁。
我倾慕他,景仰他,偷偷在左腕上留下一枚弯月形的刺青,倾注我不可言说的情意。
此刻我深陷肮脏泥沼,用额头轻蹭弯月,万般怀念清冷出尘的他。
陈聿年讥笑我:「你对那和尚倒真是痴情。」
我瞬间有种秘密被揭穿的慌乱,他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澹月本人告诉我的。」陈聿年靠近我耳畔,吹气般吐字:「他说,你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
「不可能!你胡说!」我气得目眦尽裂,手脚拼命挣扎,镣铐下的肌肤被磨出鲜血。
太傅死死按住我,健壮手臂上青筋毕露:「你这毒妇将他囚禁了一年,他远比你所以为的要恨你。」
我不信。
过去一年里我真的对澹月很好,堪称予取予求。
朝廷围剿山寨,他再次被掳走时,我不顾危险赶去救他,结果掉进当朝太尉太傅的陷阱。
陈聿年是变态,不杀我,也不对我严刑拷打,而是把我拖到床上变着花样折腾。
我反抗得越激烈,他越是变本加厉地辱我。
想当年我叱咤风云、啸聚山林,做梦也想不到会沦落成槛花笼鹤、床上禁脔。
我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无明山地势险峻,我在山路上设置了无数机关陷阱。
然而朝廷围剿我们时巧妙避开了所有陷阱。
他们还精准找到我们存放***和武器图纸的地道,杀害了我们山寨的武器制造师江听涯。
毫无疑问,他们有内应。
到底是谁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