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班主任林老师听到我要退学的请求,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彭艳艳,以你的成绩,高考考个二本是没有问题的,你真的要退学吗?”

我点点头:“老师,我想好了。”

现在的我正在读高三,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面临高考。我的成绩在班里属于中游,努努力可以考一个二本学校。

前世的我最终也选择了退学,原因很简单,家里没钱。

我父母早逝,只有年迈的奶奶靠着低保和捡垃圾,勉强将我抚养长大。

前世的我此时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怀揣着考上大学的梦想,却忽略了奶奶到底有没有能力供我上大学这个问题。

我知道,再过几个月,奶奶就会因为劳累过度而昏倒,以至于磕到头被送到医院,最终因为没钱医治而去世。

这一世,我选择早早退学,赚钱养家。我相信,凭借我多出来的三十年的人生经历,我一定可以改变奶奶早早离世的命运。

听到我的回答,林老师理解地说:“那好吧。我这边给你办好手续,等到会考的时候,你再来答案,至少还可以拿一个高中毕业证。”

林老师一边帮我办退学手续,一边和我闲聊:“对了,彭艳艳,你和齐怀宇一向走得很近,今天有见过他吗?”

我心中一惊,却还是说:“没有。”

林老师说:“刚才他妈妈打电话来说是找不着他了,可是他也没来学校。”

我说:“老师,我也不清楚。我家和齐怀宇家住的很近,所以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可是从上学期开始,他好像有事,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走过了。”

我并没有说谎。

高二下学期,齐怀宇意外结识了徐沫儿。徐沫儿身上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深深吸引了他。

齐怀宇曾经跟我说过:“艳艳,你没见过沫儿,她就像是傲立枝头的雪梅,又冷傲又清雅。你这种路边的小野花永远也不会拥有那种气质。”

他说这话时笑嘻嘻地揽着我的肩膀,仿佛在跟我开玩笑。

而我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内心却被***过一般疼痛。

从那天开始,齐怀宇每天下午放学后不再等着我,他要溜去徐沫儿的学校那边,与她约会。

从学校离开后,我径直回了家。

狭窄的小巷,低矮的平房,过道边上的下水道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味,但这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那样的亲切。

这里是富阳弄,是S市有名的“贫民窟”,也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奶奶!”我眼中含着泪水,冲进了家门。

屋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腰背已经佝偻,穿着一件起球的线衫。

看到我,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艳艳!”

我一把扑倒奶奶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爱我的人,这个温暖的环抱,我想念了很久很久。

奶奶说:“艳艳,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宇欺负你了?”

在奶奶眼中,我和齐怀宇自小一起长大,长大后也是要结婚的,因此她待齐怀宇和待我一样,兜里有五毛钱,买个冰棍都得一人一半让我俩分着吃。

可是她不知道,正是她视如亲孙的“小宇”,前世,要了她珍爱的孙女的性命。

我摇摇头:“奶奶,我不喜欢齐怀宇,你以后别这样说了。”

“好好好,”奶奶笑呵呵地应道,“我们艳艳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我没有多做解释,告诉奶奶,我已经退学的事。

奶奶笑容消失,难过地说:“我老了,不中用了,赚不到钱,害的咱们艳艳连学都没法上了。”

我轻轻晃着奶奶的胳膊:“奶奶,我会挣钱孝顺你的,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我说:“奶奶,你年纪大了,平时身体也不好,等我赚了钱,先带你去医院好好做做检查。”

奶奶笑着嗔怪道:“净胡说,我身体好着呢,才不去医院。”

我正和奶奶说着话,却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艳艳,你看见我们家小宇了吗?”

她是齐怀宇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