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乡走到这里,他们连整套的棉服都很难凑齐,更别说几大桌子菜了。
不少战士已经下意识想去抓来吃了,但都会被战友一巴掌拍下去。
我听到有人小声说:
“嘞个条件上得起啷个多,有毒咋办?”
“但是哥,我好饿……”
“那也不行!”
“劳娃子也吃了,他也没事哇?”
“劳娃子单纯,你也犯傻?知不知道什么叫诱敌深入噻?”
窃窃私语中,我端着水饺走出来,笑着打趣:
“都坐啊!咋啦?怕有毒噻?”
领头的是一个断了左胳膊的战士。
虽然瘦的皮包骨了,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听到他小声对身边的汉子道:
“老滕,我先试试,一哈儿要是我死了,你这个排长就是连长了。”
排长老滕眼睛睁大了些,突然看着我,爆笑出声:
“啷个可能啊老板娘!我们吃还来不及!我先来!”
说着就夹起一筷子担担面。
“没规矩嘞!连长没动筷你就动?”
断臂连长一巴掌打掉他的面:“我先!”
“连长!我先!”一位战士请缨,立刻激励了其他人:
“老板娘长得乖又给吃的,不可能是坏人!我来我来!”
“你们别动!让我试!”
“别抢!让我来!”
……
我摆摆手:
“好了,都别抢。”
说着将每张桌子上的菜品挨个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将最后一口咽下去:
“放心吧弟兄们,我也是中国人,川人不负国,国人也不负川。”
“连长,弟兄们,”
小战士咧开嘴巴,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板娘不是坏人,白天还管了我好几碗担担面嘞。”
连长没有回答,看了看身边挂着破布烂衫、饥肠辘辘的弟兄,又看了一眼从容不迫的我,一咬牙:
“老滕你去喂三娃子!其他人找位置坐!”
“要得!”
老滕去给靠墙坐着的三娃子盛面去了。
大家也都呼啦啦坐下,筷子都不拿,胡乱地抓起来往嘴里塞。
只有连长还站在原地。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无奈:
“老板娘,你莫怪我,我……”
“我知道。”
我打断他,给他端来一碗面:“特殊时期,我理解,快吃吧。”
看着满满一大碗面,他狠狠咽了咽口水,一把接过碗,三两口就吸进了肚子。
给他盛第二碗的时候,我问:
“连长,老连长是什么样的?”
“他啊,比我大三岁,”连长陷入回忆:
“但是性子太急,最烦拐弯抹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