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李家就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许梨花从屋里跑到屋外,又从屋外跑到屋里,跳着脚嚎啕大哭。

“哪个天杀的狗贼偷了我们家!”

“连根针都没给我留下啊!”

“怎么谁家都不偷,偏偷我们家!”

“快去找里正,肯定是村里人干的。”

大儿媳晕晕乎乎从房里跑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家,人都傻了。

“娘,这是咋回事?”

“你还有脸问我!你是几辈子没睡过觉吗?睡那么死,家被人偷完了都不知道!”

李家人接二连三地醒来,都没逃过许梨花的一顿臭骂。

然而都没用了,项容已经往东走了很远。

更准确地说,昨夜她是骑着共享单车从李家村出发的。

她曾经在多个路口收了一堆已经支离破碎的单车,拆拆捡捡,把破铜烂铁上交基地,换了几袋方便面。

其中有些完好的,她藏进了空间。

想着多个代步工具,遇到突**况,蹬上就跑。

或者走累了,用车缓缓。

她还觊觎过尚且完好的四轮汽车,奈何她不会开,方向盘都没摸过。

真要贸然上手只怕会把自己送走。

项容没想过有天会在路况崎岖的古代骑上小单车。

这给她颠的呀,**都要颠成好几瓣了。

又是在夜里,仅凭一点微弱的月光,她根本看不清路,好几次差点翻沟里去。

还有一次碰到块石头,她险些头朝下栽出去。

这车,谁骑谁知道。

赶在天亮之前,项容把小单车收了起来,从包袱里扯出布条,开始给自己绑腿。

取下脸上满是沙砾的面罩抖了抖,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新的医用口罩戴在里头。

凉州春天风沙大,不戴面罩,半天下来就吃一肚子土。

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和腰间的水囊,继续大踏步往前。

原主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县城还在李家村的西边,距离很远。

李家村往东的路,原主从未走过。

项容无法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得什么帮助,为了确保自己没走错,她在无人的地方,特地用从户外用品里捡来的指南针确认了一下东边是哪。

路上行人很少。

明明是生机勃勃的春天,可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到了中午,仍然不见明显的阳光,但温度明显升了上来。

项容身上出了汗,肚子也有点打鼓,索性在一棵大树底下歇脚吃饭。

就着水囊啃麦饼和肉干。

她在家时往水囊里加了一点盐和糖,喝起来有点味道,也能补充一些能量。

吃着饭的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土,无精打采的草木散布着。

远处的村落看起来小小的,像是被点缀在了一幅巨大风景画上的角落。

附近不见人影。

吃过饭,项容摸出一把剪刀,把头发剪了。

也没个镜子,就凭感觉瞎剪。

头发拢在颈后太热了,又没有良好的清洗条件,简直就是累赘。

项容很想把自己剪成寸头,可她没有理发店的电推子,只能尽力剪到最短,

很像这个朝代还俗不久的僧人会有的发型。

原主本就整天上山下河,晒得很黑,身板也瘦条条的,再配个狗啃似的短发,轻易叫人看不出来性别。

项容拍掉肩头的碎发,在树下又歇息了一会儿后,起身继续往前走。

走了会儿,远离那个村落了,她就掏出了小单车。

管它的呢,要是路上遇到行人,她只管双腿蹬出火星子,风驰电掣般嗖地一下穿过就行。

至于会给行人留下什么样的震撼,她就管不着了。

也许那人会以为自己眼花,也许会以为见到了妖怪或者神仙。

都不重要,反正是过客,不会再见了。

到有村民聚居的地方,她自然不敢肆无忌惮。

项容在赶路的时候,闹了一上午的李家村此刻还不得安宁。

许梨花和李老头发现家被偷了,马上去找里正作主,要求必须找出贼来!

今日她家被偷了,说不定明日就轮到别家了。

何况她家一夜之间被偷得那么干净,一看就是团伙作案。

村子附近搞不好来了小撮的流寇。

里正也说,你们家没一个人醒的,可能是被有经验的贼下了**。

这么一分析,全村都惶惶不安起来。

闹着要去县里报官。

里正带着人去了。

许梨花回到家里继续又哭又骂。

大儿媳被骂得狗血淋头,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议。

“娘,不如尽快把那个丧门星和曹家的婚事办了吧,拿了曹家的钱,也能稍微弥补些家里的亏空。”

许梨花一怔,立马不哭了,爬起来就往村尾跑。

可到了那间破旧小屋一看,人都傻了。

里面比她家还空。

贼也光顾这里了?哪伙贼啊?眼神这么不好?

项容那丫头片子呢?被贼掳走了?

又黑又瘦,没长开的黄毛丫头,谁眼瞎啊,要她?

许梨花愣住了,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那个丧门星把她家搬空了,再连夜跑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丧门星命是硬,又没长三头六臂,哪来的本事把她家偷光不说,还能全部带走的?

许梨花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不对啊!丧门星要是不见了!她到哪里去再找个丫头片子送给曹家换钱?

听着许梨花的哭骂声,李家村家家户户都风声鹤唳起来。

不敢贸然出门,恨不得把一双眼睛安在家里稍微值钱点的物件上。

里正带人进了县城报官,不过他连县老爷都没见到,只有一个官兵出来敷衍他。

说是有其他要事处理,分不出人手来去查探。

让村里人自己注意了事。

里正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无可奈何。

他骂骂咧咧地带着人准备回村,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他觉得县衙里的气氛不太正常,紧绷又微妙,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县里也比往日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