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再见到居嘉誉是三天后。
他衣着光鲜，春风满面。
这个刚陪新夫人回门归来的男人，握着我的手，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满目柔情，说着那些似是温情的话。
「素欣，你受苦了。」
「刁奴欺主，我已经处置了。」
我抽回手，忍不住发笑。
明明是自己做的龌龊事，还推到别人身上。
他沉默了一瞬：「这样的后果，你我都不想。」
「但新夫人进门，你有了孩子，总归是不好...」
我听着忍不住齿冷。
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哪怕他还没出生，那也是我们一起期盼过好几年的孩子。
如今，他成了一滩血水。
而他的父亲，却在这里权衡利弊，并对他的离开，松了口气。
还有小繁。
他明知我和小繁主仆情深，她枉死，他却只字不提。
我偏过头去。
「既然新夫人容不下我，你何时放我离开？」
房间里充斥着沉默。
他却还在说着恶心的话。
「素欣，飞瑶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你万万不要这样误会她，以后你们之间还要好好相处。」
我快要恶心吐了。
忍不住跟他撕破了脸皮。
冲他吐了口唾沫。
「呸！」
「居嘉誉，你真是个伪君子！」
他俊秀的脸扭曲了一瞬，随后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脸。
「素欣，你知道的，惹怒我也没用。」
「我不会放你走。」
是啊，没有用。
从我愿意接受那封休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准备离开。
只是他不允。
特别是小繁没了之后，我尝试过各种办法逃离，但都被他抓了回来。
我打过他，骂过他，气过他。
弄坏他的奏折，害他上朝被发落。
败坏他的名声，让他在外被耻笑。
甚至天天去气他的母亲，差点把人气厥过去。
但都没有用。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他都不置可否，晚上回来还要拥着我入睡。
又被关了好久，久到我都麻木了。
「居嘉誉，你都停妻另娶了，还在这装什么深情？」
「你放我走吧。」
只有这时，他完美从容的面容才会有一瞬的变化。
「那都是为了前程，不得已而为之。」
「素欣，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我嗤笑。
「呵，居嘉誉，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跳下湖去救她。」
「又偏偏她是当朝丞相的女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命。」
我烦透了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居嘉誉，你坦荡一点。」
他沉默良久。
「素欣，我必须拥有权利。」
「这样才能为我爹翻案。」
我不理解：「你翻你的案，我回我的萧峰山。」
「我不会阻止你的。」
他拒绝：「素欣，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无奈叹气：「居嘉誉，你想怎么样呢？」
「素欣，你委屈一下...」
委屈一下。
又是委屈一下。
从跟他离开萧峰山开始，他就一直要我委屈一下。
从侍奉刻薄婆母，到一纸休书。
我无时无刻不在“委屈一下”。
想到失去的那个孩子，我便恨极了自己当初的逆来顺受。
忽然有点乏力。
「居嘉誉，我当初真不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