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无生张富户被传成恶神

夜深,镇子上的青石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月色铺了过来,从萧瑟的秋风里,慢悠悠地走来一人,一狗。

人是断魂人,拢了一半的发丝,露出苍白的脸颊。

手握酒壶,借着月色,便整条街都是酒的醇香。

陆无生有些醉了,脚步踉跄,便借着酒意放起歌来。

头上的麻绳散落,便如披头散发的疯癫厉鬼。

本该引得四处犬吠的扰民行为,这歌声一出,便连狗都不敢再叫一声。

……

翌日,陆无生在纸钱堆里醒来。

迷迷糊糊这才知道,是自家小院。

门口的篱笆敞开着,装春风酿的酒坛子倒了一地,秋风一吹,浓郁的酒香便让整个院子都有了几分鲜活气息。

陆无生揉了揉眉心,昨日断续的记忆便涌了上来。

他昨日一曲百鸟朝凤,让张家少爷开了口。

嚎啕大哭之后,那满月的婴儿顿时就有了灵动之色。

或哭或笑或闹,如获新生一般。

这般变化,让张富户哭着就要下跪。

还好自己手快,扶住了对方,谢绝了其他酬劳,只多要了几坛春风酿。

那酒浓香,入口却绵软,真如春风拂面,难怪一坛便值得百两黄金。

到夜深,自己酒醉,借着酒意便肆意高歌。

记得最后,好像是被一条大黄狗背了回来?

陆无生转头看向篱笆下晒太阳的老黄狗。

毛色油亮,体型如狼。

一只耳朵微微摆动,或许是感受到了陆无生的目光,老黄狗竟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无生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他从老黄狗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嫌弃。

老狗不凡,这是他从穿越开始便知道的。

所以祖传的狗,祖传的手艺,他都看得很紧。

这些年,只要有他一口吃的,便有这老狗一份。

哪怕当年风雪扑面,在张家门口的那一碗热粥,都分给了它一半。

从纸钱堆里坐起来,陆无生点开了系统。

原本单一的面板,丰富了起来。

【技能:百鸟朝凤LV1(100/10000)】

【LV1作用:震神魂,窥过往】

【获得功法:先天功LV1(0/10000)】

这是昨日系统面板上新增的三个词条。

根据系统的说法,自己似乎在满月、新婚、葬礼上演奏,就能沉浸式体验对方的一生。

获得对方一生的感悟。

只不过昨天自己体悟的是一个婴儿,自然没什么感觉。

至于先天功,是系统奖励的功法。

能够聚气养神,凝结先天之气,洗练后天身躯,是一门内功修行之法。

如今只要陆无生稍稍运转,四肢百骸便都暖意横生,倒是极为神妙。

……

很快,一年过去了。

秋霜如约而至。

经过一年的时间,陆无生的修为越发精深。

身体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干瘦的躯体,变得结实挺拔了起来,浑身的气息内敛,像是一头藏在湖底的巨兽。

五感越发的敏锐,哪怕是在屋内,也能感受到池水旁,枯叶坠落的痕迹。

【姓名:陆无生,年龄:21】

【寿命:55,根骨:凡骨】

【技能:百鸟朝凤LV1(100/10000)】

【LV1作用:震神魂,窥过往】

【LV1功法:先天功LV1(100/10000)】

【技能:铸钱LV1(400/10000)】

【LV1作用:疏通气血,增加寿元】

先天功的进展很慢,可对于陆无生的提升却是巨大的。

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运转功法,每一日都在洗练自己的躯体、经络。

使得自己体内的真气越发的精练、纯粹。

甚至现在,自己踏在雪地上,都没有痕迹!

……

又是几日过去,秋意渐消,镇上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雪。

这一年,张家富户倒是抱着自家小子常来看自己。

经过了一年的修养,张庭生已经长得圆润可爱,颇为灵动。

除此之外,镇上的人,倒是鲜少有靠近他院子的。

只有要纸钱香烛的时候,才会差一个胆大的人来购买。

毕竟,自从那日,医好了张家少爷的“哑疾”,镇上对于自己的传闻又多了不少。

什么地府阴差转世,什么恶神化神,惹得镇上的人对自己,又敬又畏。

而陆无生也不在意,每日依旧铸钱、遛狗、喝酒。

只是不管怎么样,却再也没喝过春风酿那般香醇的美酒,这倒是让陆无生觉得有几分遗憾。

天元九年,冬。

百年难遇的暴雪,自西北滚滚而来。

大风朔朔,如刀劈斧凿般落在人身上。

陆无生的小院遭了风雪,祖传的草屋不堪重负,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不到半天,便被厚厚的积雪埋在了下面。

老黄狗对着白茫茫的空地,吠了两声。

似乎在埋怨陆无生,平日里的钱都拿去喝酒,连屋子都不肯修一修。

陆无生从雪地里扯起散落的半边篱笆,无奈道:“老黄,这可不能怪我。”

“再说,这酒你也没少喝。”

“屋子垮了你有一半的责任。”

老黄狗是喝酒的,平日里二两牛肉,三两汾酒,大半都进了狗肚子里。

镇上人都说,陆无生是鬼,他养的这头狗,是妖。

只不过,这一场大雪,到处都在死人,那些说他们是鬼怪妖魔的村妇、愚夫,大多真去见了阎王。

“嗷呜——”

雪地里,老黄狗罕见的嗷了几声,竟不是犬吠,倒像是狼嚎,只是在陆无生耳朵里倒像是后世“聪慧”的雪橇犬。

陆无生没有心思和老黄争辩对错。

因为他听到了茫茫大雪中,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而来。

那是一个带着灰色毡帽的老者,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鼠眼。

但身材却如同一座山般魁梧,像是一只耗子头,长在了大象的脖子上。

“最近死的人太多,香烛纸钱都卖完了。”

“老丈请回吧。”

陆无生背对着老者。

可对方揣着手,弓着背,像是一头造型奇特的野兽。

沙哑的身音从呼啸的风雪中传来。

“我不是来买纸钱的。”

“我来,是想找你打一副棺材的。”

“老头子我活不了多久了,或许熬不过这场雪。”

“陆家嘛,祖传的手艺,铸棺、扎钱、哀乐,那日的百鸟朝凤,老头子我听了,这曲子都会。”

“错不了!”

老者嘿嘿一笑,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一个包袱,朝着陆无生抛了过去

“这是定钱。”

“棺材,我要上好的。”

老者抛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陆无生伸手一接,里面的银锭“哗啦”作响,怕是有几百两!

陆无生刚想说些什么,转头一看,四下白茫茫的都是大雪,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老黄狗蹲在陆无生的旁边,一双眼睛绿油油,如同鬼火。

陆无生握着手中的包袱,幽幽道:“看来我们有新屋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