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头恶犬跳起来咬住了穆雷的小腿不松口,男人闷声不吭地一刀往它嘴缝里插。

那狗一开始死不松口,甚至企图左右甩动口中的血肉,穆雷的肌肉贲张有力攥动刀旋转,撬开它的牙关往里生桶,恶犬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被强行割开了鲜血淋漓的大嘴,穆雷也趁机掳着商宁秀拔足狂奔。

男人跑得超快,仿佛刚才被狗咬穿的不是他的腿一样,商宁秀耳边全是猎猎破风声,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哨响,紧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桑格鲁艰难摆脱了那两条狗的围击,冲到了主人身边,与他齐头并进奔跑着。

穆雷大掌一撑翻上了马背,一面策马一面快速将商宁秀固定在了身前。

身后的狂犬吠声不绝于耳,它们在后面玩命追赶着,还有那骑马追来搭弓射箭的三兄弟。

“别怕,上了马,谁也跑不过桑格鲁。”穆雷看起来镇定自若,仿佛这只是小场面,甚至还能分神安慰一句吓傻了的商宁秀。

他没有托大,马力全开的桑格鲁四蹄生风,很快就将后面的声音甩开了一段距离,商宁秀与他一起伏低身子减少风阻,现在她才真切地感觉到之前的所谓‘赶路’的速度确实是很有在照顾她了。

桑格鲁一骑绝尘跑远了,却并没有直奔目的跑回部落,而是拐弯绕道,跑进了一片半稀不疏的小树林里。

汨罗河是草原上的母亲河,除了主水道外还蜿蜒出了不少分支,穆雷在树林边的小河道边勒马,商宁秀看着他快速撕开自己的裤管扔进水里搓洗,然后再沾水清理腿上的血迹。

“你、你流了好多血。”商宁秀看见了他小腿上的几个大血洞,止也止不住,穆雷快速从马囊里摸出了草药,扯烂后用裤管布料绑在了小腿上就完成了简易的包扎。

“不碍事,运气好,没伤到骨头。”穆雷说的云淡风轻,手机动作不停,又撕了带血的布料下来系在了水边的小树枝上。

商宁秀回想起刚才那怪物似的四条狗,心有余悸地问:“那是什么狗?怪物一样。”

穆雷:“草原上的獒犬,咬合力相当强,一口能把两指宽的木板咬个对穿。”

商宁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两根手指,忍不住倒嘶了一口凉气。

穆雷看她凝重的表情笑了,纠正道:“是我的两指,不是你的。”

笑了不过两三秒男人就又正色对她说道:“蛇的地盘并不在这附近,不清楚他们是正好在附近野猎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在这埋伏我,万一是伏击,我回伽蓝部落的直路上肯定还有蛇,保险起见,稍微绕一绕。”

“蛇?”商宁秀没听懂他的代词,穆雷习惯性从兜里摸出薄荷叶,往嘴里扔了一片生嚼着,解释了一句:“巴蛇部落,最喜欢养獒犬的部落,他们很不守规矩,草原上的毒瘤。”

虽然商宁秀自己也是被穆雷给强掳来的,但还是潜意识里将自己与他划入了一个阵营里,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刚才露了脸的那三个男人笑声和语气都太猥琐,万一要是落在了他们手里,她的处境肯定会比现在更糟糕。

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并且留下了干扰气味之后,穆雷便抓紧时间再次上马了。

这一次赶路他就不敢有所耽搁了,桑格鲁承托着两人往西北绕路,淌过了几条支流小河,原本只剩下一两个时辰的路,硬是跑到了傍晚时分才到。

逐渐昏沉的晚霞映衬在不远处的部落寨子之后,在看见那硕大的羊角骨门头时,商宁秀的心情也沉落到了谷底。

这是他的老巢,也就意味着,她将越发难以逃离掌控。

寨子的木栏杆边围着一圈照明火把,火光将那巨大羊角门的阴影拉长,像要抓人进地狱的鬼手般狰狞。桑格鲁扬蹄嘶鸣着慢慢停在了寨口,门口放哨的粗犷男人早就看见穆雷了,身后跟着好几个年轻的草原男人大笑着出来迎接他。

那些壮汉个个人高马大地走路生风,商宁秀惨白着一张小脸躲在桑格鲁身后不出来,她看到那男人上来就笑哈哈地跟穆雷来了个熊抱,后面跟来的年轻男人们虽然个头也高,但面相和举止就很容易看出来年岁尚小,迎接大英雄回家一般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嘴里说的全是她听不懂的草原话。

穆雷还在跟男人说着路上遇到蛇的事情,询问最近寨子里有没有出状况并且提醒他要注意哨岗,话都还没交代完,那些个愣头青就已经发现了藏在桑格鲁身后的漂亮女人。

草原上的部落和中原人的面相体魄都有着不小的区别,在这片男人扎堆女人稀少珍贵的草原上,能看见一个如此娇美的中原女人这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其中一个有着黑色羊毛卷发的大男孩双眼放光绕去了后面,商宁秀被突然逼近的莽夫吓了一跳,转头就想跑,但身后的路也被其他男人给拦截住了。

年轻男人的气息旺盛非常,尤其是心潮澎湃的时候,眼睛里都分不清是火光还是精光。

穆雷一手一个将最近的两个兔崽子提起来扔到了一边,他在人群中个头最高也最结实,轻易就将路给分开,一把将商宁秀的脑袋摁进了自己怀里,笑着按着羊毛卷的脑袋往旁边一丢,语气愉悦地用草原话说了一句:“都给老子滚蛋,这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媳妇儿。”

周围的男人们马上就传来了笑闹起哄的声音,有的吹口哨有的边叫边拍巴掌,气氛热络的不行。

商宁秀被摁在着炙热坚硬的胸膛上,脸和脖子都在发烫,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男的肯定说了什么宣示***的污糟话,她很想挣脱这个怀抱,但是后脑上的那只大手就跟铁打的一样,她的挣扎完全无效。

在这一片哄笑声中,穆雷笑得十分灿烂,也不知道是听了哪句话的**,将商宁秀的脑袋扣了出来,‘吧唧’一声在那潮红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还带着水响,然后他微微俯身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一下子陡增的高度让商宁秀非常没有安全感,她趴在他宽阔的肩头上,被周围这所有闻声而来的异族人盯着看热闹,她赶忙遮住自己的脸,羞愤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穆雷阔步向前,看得出他心情非常好,把在她后腿上的大掌拍了拍,低沉的嗓音带着愉悦:“好媳妇,回家了。”

从寨子大门走回穆雷的帐篷这段路不算远,但商宁秀一路备受煎熬,路过的每一个帐子都有人探出头来和穆雷打招呼,商宁秀埋着脸也没怎么看,只能从声音依稀分辨绝大部分都是男人,只偶尔能听见一点一两道女人或者是小孩的声音。

她就这样被他一路扛回了自己的帐篷里,货物一般,丢脸至极。

穆雷的帐篷十分宽敞,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卧榻,侧面放置了桌椅和衣柜。器物少,地方大。

男人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大掌拢着她的脸侧,蹲在人身边说道:“我要去交接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先休息会,一会我给你带吃的。”

说完这句后,穆雷起身去了桌子旁边,用火折子点亮了几盏油灯。

现在天色只是傍晚,天光还能够视物没到点灯的时候,商宁秀缩在那没说话,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因为男人出门时将帐门关上并且从外面上了锁,帐子里的光线瞬间消沉下去许多。

他一离开,商宁秀就赶紧冲到桌子边上拎起水壶试了试,总算没有辜负期望里面有水,她取了一只反扣在桌上的杯子,连饮了两杯后,人才终于感觉有些活过来了。

商宁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困在这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又累又饿,两天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爽利。她咬着嘴唇,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一辈子最遭罪的时刻了。

喝过水后商宁秀小心将水壶和杯子放回了原位,咬牙起了身。不能颓弃,如果这个时候不寻求自救的办法,那她可能后半辈子真的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暗无天日。

商宁秀打量了一圈周围,除了家具器皿之外,就只角落里放了一个大水缸和几个酒坛子,水缸旁有一个巴掌大的通向外面的出水口,大抵是用来处理废水的。圆弧形的墙上挂了马鞭和几顶帽子,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