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妇女顿时炸了毛,跳起来:“你瞎扯什么!”
许纯不理她,看向皱眉站在门口的村支书:“老支书,我不知道唐珍珍看到了什么,我在溪边打猪草不小心掉河里了,他救了我,带着我回来换衣服而已!”
牛棚边上就是条小溪,大家伙都知道。
“我和他已经决定申请结婚了,明天我就去队里开介绍信!”许纯再次干脆利落地出声。
她干脆利落的话语,炸得村里人和知青们都有点晕乎。
谁都能看得出她在维护陆舒阳。
“许纯,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下了,居然和扫牛棚的坏分子搅和到一起!”王建华气得脸发青。
许纯一直拒绝他这个队里刚评的五好青年的追求,却对一个没见过两次,人人避之不及的男人这么维护?!
老支书终于拿着烟斗敲了敲门口,皱眉开口——
“既然是误会,许知青说了要和陆大夫领证,谁也没说下放改造的人不能结婚,都散了吧!”
他可不想下乡插队的知青和改造分子闹出什么破事儿来。
闹到知青办和公社去,他们的先进小队红旗就没了,还得扣集体工分。
村里其他人见老支书都开口了,也都讪讪地不好继续呆了。
大家伙鄙夷地看了一眼床边上的许纯,纷纷转身离开。
唐珍珍心中畅快极了,和自己二姨把一脸愤懑的王建华也都干脆地拉走了。
她可不能让王建华嫉妒起来犯浑,破坏许纯和陆舒阳那坏分子的“姻缘”。
陆舒阳把漏风的大门关上,转身看向许纯,见她一脑门虚汗,整个人抱着被子坐在木板床上。
他厚厚的黑镜框后,狭眸闪过莫测的光:“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纯听出来他话里的冷淡和警惕,沉默了一会:“因为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陆舒阳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目光冰冷锐利宛如审讯者:“是么,说说看?”
许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面前,男人站得极近。
距离近得,她能闻见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许纯慌张就想往后躲:“你走开点。”
陆舒阳瞧着她’心虚‘的样子,下意识抬手就按住她肩膀,冷道:“你躲什么?”
许纯一缩身子,衣领下的锁骨和肩膀被属于男人的大手掐住。
异样陌生的触感让她红了脸,忍不住挣扎起来:“你……干嘛!”
挣扎间,被子一下子落地。
“唰!”被子滑落下来,陆舒阳只觉得面前一片雪白扎眼。
两人同时僵住了。
他瞬间松开了手,背过身去,耳根染了一点红色:“我……不是故意的。”
许纯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扯回来,咬牙低声道:“算了……当我欠你的!”
是的,她欠他的!
自己豁出去帮了陆舒阳,除了因为愧疚自己重生前欠了他一只眼睛。
还因为她是重生的,知道他身份特殊,以后会有不俗的际遇,是很厉害的人物。
如果自己改变当初逃跑扔下他的选择,换成帮了他。
好让未来,他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但就算她说真话,这位大佬大概还会认定她在瞎扯封建迷信,骗他吧!
许纯只能闷声道:“我……就算这次能逃过他们的陷害,也有下一次,不如让他们觉得自己得逞了
她顿了的,补充:"等他们都回城了,我再想办法回城,这样他们也不能找你的麻烦。"
陆舒阳知道,知青返城的名额有限,户口被迫落在农村。
知青们都怕以后再也回不去了,一辈子都留在村里吃苦受累。
所以为了抢返城名额,什么破事儿都有。
可是,面前的姑娘……
以他曾干过审讯侦缉的本行来看,她没把实话说完。
他看着许纯,不动声色地冷道:“你想明白了就行。”
她是在故意接近他,怕是冲着他在京城的背景来的。
不急,如果她是那些人派来害他的,或者有什么不良目的,也迟早会露出真面目。
许纯瞧了一眼陆舒阳,心里有些忐忑。
陆舒阳被下放到这里,没少挨整,他不像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她这个理由,未必能让他放下戒心。
算了,她没想过害他,以后他会知道的。
“我需要一条裤子。”许纯轻咳了一声。
陆舒阳想起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一片雪白,垂下眸子,转身去自己的破五斗柜里翻了一会。
他翻出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军裤,和一条麻绳一起递给许纯,然后背过身去站在窗边。
许纯爬起来,忙穿上那条裤子。
她用麻绳系好裤头,折腾一会,把裤脚卷了好几卷,才勉强能下地。
心里忍不住啧了声,这男人的腿可真长!
她看了眼陆舒阳的背影,如白杨似青山,高挺修长,也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即使经历被革职和下放牛棚的种种折磨,也压不弯他的脊骨。
许纯迟疑了下:“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去大队开介绍信,才能去县里结婚办事处领证……”
陆舒阳转过脸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不能随便离开村里,你应该知道吧。”
许纯这才想起来,他是下放这里改造的。
除了扫牛棚、下地劳作就是参加村里的学习班,写改造心得。
他还要经常接受队里红袖章的检查,不能离开村里。
许纯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后脑勺又疼了:“我……明天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好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拍结婚照了,但还不需要结婚证上贴两人的照片。
看着许纯匆匆离开,陆舒阳摘下自己的大黑框破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