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肚子咕嘟嘟地叫了起来。

本来这个时代就缺吃少喝,她昨晚没吃什么东西。

许纯打开柜子,想自己弄点咸菜煮点稀粥。

可当她目光落在唐珍珍床铺上,顿时眯了眯眼。

她关上破橱柜,过去不客气地把唐珍珍的皮箱拖出来,直接打开。

从两层衣服下面掏出一个方型红色饼干盒。

里面有一大半包油纸包的饼干和六七颗大白兔奶糖,还有张崭新的大炼钢五块钱。

唐珍珍很珍惜这些饼干和糖,这可是稀罕物——沪上寄来的。

许纯不客气地把拿着自己的饭盒装了点热开水,就着饼干直接吃了起来。

她才不会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堂哥给她寄的,被唐珍珍哄了去。

知青在村里没有亲人朋友,她为了能融入唐珍珍这个小团体,经常自愿“纳贡”给她们。

可现在她都要“扎根”村里,跟唐珍珍撕破脸,还有什么必要忍耐?

吃了四五块饼干,安抚了肚肠,她把剩下的饼干和糖一起装进行李箱。

她背着被褥,拖着行李箱和一把暖水壶出了门,朝着陆舒阳住的牛棚破屋方向走去。

清早这个点,村里人和知青们都去劳作了。

陆舒阳住的牛棚破屋在山下偏僻处,一路上也没遇到两个人。

这倒是让许纯松了口气,她不想一大早听人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提着旧行李箱走到一处林间小路时,一道人影突然闪出来,挡在她面前。

许纯看着来人,皱眉:“王建华,你来干什么,让开!”

王建华一张长脸,梳着中分头,穿着灰蓝工装裤和旧的棉布衬衫,一副正派人的样子。

只是他直勾勾盯着许纯的样子,又嫉又恨:“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去跟那个坏分子住一起了,你睡谁不好,睡那种货色?”

他粗俗的语言,让许纯恶心得不行。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是如你所愿吗?现在我肯定拿不到招工名额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建华拉长了脸,狠狠地瞪着她:“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跟我谈对象,你要跟我谈对象,我也不会这样对你,我们一起回城不好吗!”

许纯厌恶地道:“就你这种恶心的人,我跟狗谈对象,也不会跟你谈!”

得不到,就要毁掉,这种下作的男人在什么时候都让她恶心!

说着,她就要提着行李绕开他。

可下一刻,王建华却在她经过的时候,忽然抱了她就粗暴地往边上的林子里拖——

“反正你连陆舒阳那种人都睡了,那跟我也睡一下吧!”

这个小**,他掏心掏肺地追求她,她却跟陆舒阳那种牛棚改造分子睡一觉,就要嫁给对方。

女人真是他娘的贱,被谁睡了,就对谁死心塌地!

许纯吓得脸色都白了,死命地挣扎起来:“呜……王建华,你放手,流氓罪是要枪毙的!”

王建华却冷笑着,伸手去捂她的嘴:“昨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随便跟人睡觉的浪货,你说被我这队里刚评了先进的五好青年**了,有人信吗?”

说着,他就把许纯往地上压。

许纯气极了,浑身恶心得发抖,这个畜生……

箱子跌在一边,东西散了一地,剪头发的小剪刀就落在附近。

她一把将一把小剪刀握在手里,眼露恨意,抬手就要朝着王建华的身上捅。

但,有人比她更快。

“砰!”一声,伴随着骨裂的声音,王建华整个人惨叫着被踹开。

“啊!!”

下一刻,王建华被人干脆利落地甩飞了出去,然后咕噜咕噜地滚下林子右侧的水沟。

他脑袋“咚”地一下撞上石头,一头血地闷哼一声,在水沟里晕了过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站在许纯面前,日光为他身形镀上一层森冷的金色。

许纯呆愣地里看着他:“陆……陆舒阳?”

“还好吗?”男人幽冷如刀刃一样的目光看过来,许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森冷的煞气……见过血,手上有过许多人命的人才会有的煞气。

这种煞气,她上辈子在一个越战退役的战斗英雄老兵身上见过——

三个持刀劫匪,被老兵几招扭断了脖子。

"起来?"陆舒阳向她伸出手,卷起的袖子下,修长的手臂,肌理流畅充满了爆发力。

许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人面对野兽一般猎食者的恐惧本能。

她不敢拉他的手,慌乱地爬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我……我还好……我自己就好。”

他明明很厉害,为什么会被王建华下药,甚至村里那些人要打他,他都不反抗呢?

上辈子,他还被打瞎了一只眼。

陆舒阳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跟兔子见着狼似的,他勾了下唇角。

昨晚不是挺大胆冷静的么?

刚才还那么凶,敢拿剪子捅想侮辱她的人,到他这里却害怕了?

是因为她天生挺敏锐。

还是因为她心怀莫测,早就知道他的背景,和曾经的身份,才会害怕?

陆舒阳黑镜框后深邃眼睛里闪过莫测的光。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似乎不经意用巧劲一拉,就把她一下子拉进自己怀里。

"呃——"许纯浑身一僵。

“怎么了……”许纯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看向陆舒阳。

明明他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可她却觉得充满压迫感。

男人此刻却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低头让刘海落在了镜框上,挡住了眼睛:“我帮你收拾行李,你的东西散了?”

顺便查查她行李里都有什么,昨晚她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起来。

她昨晚一脱衣服,他就只能撤了。

刚才抱了她一下,她身上没什么肌肉,不像练过的样子。

面前男人又恢复了那种冷淡沉闷的’老实‘样子。

许纯一愣,刚才那种刀锋贴着皮肉划过一样的森冷感觉,不过是她的错觉。

“谢谢,麻烦你了!”她只能低头尴尬地看着自己散落一地的行李。

她那破行李箱,刚才和王建华打架的时候,就直接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