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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上下百三十人死去不足一月,三姨娘就带着周清芸和我,以徐家五姨太太的身份嫁入了徐家。

三姨娘和周清芸得了紧挨着正宅的偏院,而我则被分了间最偏远破旧的小院,院中没有仆从,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刚入徐家,周清芸就领着小厮立在我院门口,将红透的丹蔻掐进我的脸,得意地说:“时到今日,我看爹还能怎么护着你。”

我不出声,强忍快意看着她。

“贱种,还敢瞪我!”她扬起手,却瞥见徐祯的身影自院门出现。

徐祯是徐家二公子,生的是玉面书生的好皮囊,常年手中把玩着各式折扇,被誉为京都第一青衣墨客。

不难看出,周清芸就如城中众多少女一样,对他情根深种。

她立马放下手,转而牵扶着我,手下狠狠掐着我的小臂。

徐祯扯开她,“你忘了她是如何待你的?清芸,我看你就是性子太好,才会被这种毒妇磋磨!”

周清芸双眼晕了水汽,“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姐姐。”

我着实是不想看这两人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索性头一仰假装晕倒。

大夫没看出什么病症,只好说我是痛失双亲伤心过度,肝气郁结,建议我静养调理身子。

第二天,我被一桶冰水浇醒了。

门前围着一群护院,周清芸在椅上品着茶挑眼看我,说:“我要周家的的制香方法。”

她见我不动,踱步过来,扯着我湿透的头发逼我仰起脸,“识相点,说不定我还会留你一条贱命。”

我瑟缩着说:“可周家家规说,这秘法只能单传。”

她挑衅道:“呵,周家早就被烧成灰了,哪里来的周家家规?想活下去,你就当好我的狗。”

我咬着唇,耻辱地扭过头。

她另一只手钳上了我的脖颈,我感受着逐渐加重的力道,流着泪从喉咙挤出气音,“秘法只能在晚上子时起效。”

闻言,她松了手,拍着我的脸说:“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尖利的护甲将我的脸划出数道红痕。

我知道她为何恨我。

周家秘香,自徐老爷给三姨娘提起之前,她们都不知道香的存在,更不知道就是这保了周家的荣华富贵。

这种好事,一向宠她的父亲却选了我,瞒着她。

从未被她放在眼里的人,却得了周家最宝贵的东西,她恨不能把我撕了。

周清芸前脚走,徐祯后脚就来了。

他摇着扇,调笑道:“没想到再次见到小姐,会是这番情景。”

“我也没想到徐公子下手如此迅速。”

他装傻,“徐某只是受旧友所托,给小姐带来些进补的药材。”

他扔给我一个绣着桃色暗纹的黑布袋,里头装着的妖粉色药丸散发着熟悉的香气,是被我埋在别院树下的炼香丸。

一片漆黑中,我吞下炼香丹,靠在榻上等着周清芸。

随着屋外的月亮渐渐升高,我身上越来越热。她终于来了。摇曳的灯笼自院门靠近,我只待她推门而入。“是时候了吧?”她不耐地将灯笼挂起,快步朝我走来。一股极其诡异勾人的香气弥散开来。这香气像有生命一般钻进鼻腔,直入脑髓,以至于她失了神。我唤:“周清芸。”她无力地瘫在床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找死!”我冲她妖媚地笑着,轻启朱唇道:“你闻。”回过神的她,这才意识到屋中浓郁到要绞死人的异香。她怔怔地问:“这就是周家的秘香?”“我就是周家的秘香。”我笑意不减,问:“还学吗?我的好妹妹。”

“**。”她甩了我一巴掌,灯笼都没提就跑走了。

我的汗液、血液、排泄物皆可制香,假若直接把我一把火烧了,也能品到让人有升天之感的绝世好香。

这就是周老爷不让她学秘香的原因。

这也是我恨透了周家的原因。

我舔了一口嘴角的血,等待她的再次来访。

知道了周家秘香真相的她,还会想成为人香吗?

还是说她会后悔听信外人谗言,戕害了最宠爱自己的父亲呢?

我懒懒地靠着床栏,手上玩着周清芸的衣物,看针脚,像是三姨娘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