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直到我退出病房，才看到已经等在外面的舅舅。
见我出来，他飞快抹了下眼睛，但仍旧被我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我们默契得没去提刚刚的事情，相顾沉默地离开了医院。
「我这两天派人去你家守了几天，那些人大概是听到你要出院的风声了，每天都有人上门，你要不先住我家?」
车上，舅舅关切地问我。
我想了下，同意了他的提议。
刚好要先给妈妈办葬礼，住在舅舅那边也更方便一点。
「姜桥那边我也查到不少事儿，东西就放在后座那个文件袋里，你可以先看看。」
闻言，我立马探着身子，把文件袋拿了过来。
别说。
还真挺重的。
舅舅边开车边感慨：「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小子，仗着有他爹妈能给他擦**，干了不知道多少烂糟事儿，你别看这文件袋里面东西多，这都是我又筛选过的。」
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资料，好嘛，这还是筛选过的，那原本的该有多厚啊!
我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调查结果。
越看越上头。
霸凌舍友，性.骚扰女生，聚众赌博，贿赂老师……
大学上了不到四年，居然就已经打伤、致残了好几个同学。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想起之前家庭聚会时，二叔吹嘘他儿子的那副嘴脸。
我「啧啧」感慨。
「这个姜桥，还真是他爸的好大儿啊。」
19
「东西都在在这儿了，至于你要怎么利用，就全看你自己。」
停下车，舅舅扭头看向我。
我想了下，决定暂时仍旧按兵不动。
最起码，也要等到办完妈妈的葬礼才能动手。
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舅舅。
舅舅自然也完全赞同：「没错，要是现在动手，保不准他们要在**葬礼上闹起来，不能让这些王八蛋扰了姐姐的清静!」
「对了，」舅舅继续道：「还有两件事，我没放到这个文件袋里。」
我不解看向他。
舅舅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第一件，就是他大二那年，迷女干过一个女孩，女孩虽然报了警，但因为缺少关键证据，姜桥没能被抓，后来你二叔二婶又倒打一耙，造谣说女孩自己不检点勾引姜桥，还说女孩本就是坐台**，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女孩求助无门，又被泼了脏水，最后为了自证清白……」
说到这里，舅舅皱着眉狠狠锤了下方向盘。
他没能说完之后的事情，但我也已经猜到了。
年纪轻轻的女孩，不仅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情，甚至还在事后被人污蔑，可想而知她当时该有多绝望。
「人还活着吗?」我心情沉重地问了句。
舅舅叹了口气，摇摇头：「女孩半夜在卫生间喝了农药，等被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畜生!」
我忍不住怒骂。
就这种玩意儿，居然还有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第二件，就是我发现姜桥卡上，每三个月都有一笔你二叔汇给他的钱，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最多的一笔高达八百五十万，经过调查，那些钱都是你爸公司一个高层打给他的。」
我蹙眉看向舅舅，他摊了摊手道：「这恐怕就是我们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你爸的公司，已经有人被他们笼络了，恐怕还不止一个人。」
尽管愤怒，我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平静地目视前方，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那就，先从公司这个高层入手吧。」
20
「刘董事，解释一下吧，这些汇款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事长办公室。
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直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
将一叠银行流水，扔到了办公桌上。
对方倒是处变不惊，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指责我即便身为董事长的女儿，也不该擅自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刘董事，我之前叫你一声叔叔，是因为你大小算是我的长辈，而不是因为你真的有资格让我喊你一声叔叔。」
我面无表情道。
刘董事表情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姜念，这公司可不只是你爸一个人的!」
「哦，」我淡定回应：「不管这公司是几个人的，你贪污公款这事儿，应该都过不去吧?」
「贪污公款?你有什么证据!」
刘董士「啪」一声拍在桌面上，气势汹汹。
我笑了声，打内线叫了公司的财务总监过来。
铁证如山。
刘董事辨无可辨，惨白着脸连连后退几步。
「不过你放心，我爸向来宽厚，只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放过你。」
「什么事?」刘董事迫不及待问我。
我看了眼财务总监，在他识趣地离开后，我才对刘董士道：「我二叔之前应该许了你不少好处吧?你继续跟他联系，最好能拿到他指使你贪污公款，以及对公司图谋不轨的证据，怎么样，做得到吗?」
「做得到!」
我话音才落，刘董事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也是，事到如今。
无论他是真做得到，还是假做得到，他都没有退路可言了。
21
「念念!」
这天，刚踏出公司大门，我迎面就看到面露喜色，朝我走来的二婶和三婶。
奇怪，这两人一向争强好胜，今天怎么会一起出现?
我不动声色看着她们，想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三婶拔得头筹，面露谄媚道：「你这孩子，都出院好几天了，怎么也不说告诉我们一声?二婶还是今天去医院看你，才知道你已经出院了，怎么?你这是拿我们当外人了不是?」
二婶狠狠剜了她一眼，眼睛贼溜溜瞥了眼公司，才紧随其后道：「就是，你说你刚出院就来公司，该不会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有，」我指了指身侧的包：「我就是来给我爸拿点儿东西。」
两人这才安下心来，却仍旧不打算放我离开。
「念念，你看现在你已经出院了，要不，去二婶家住几天?」
「去三婶家!看你这小脸儿瘦得，你去三婶家，不出几天，三婶肯定给你养回来!」
让我去你们家住?
怕不是想借此哄骗着我把公司都给了你们吧。
「还是不了，我在舅舅家住得挺好，就不劳两位婶婶操心了。」
「你看你这孩子，还是跟我们生分了不是?」二婶立刻道：「你舅舅再好，可到底不姓姜，那就是外人，刚好你堂弟这几天也在家，他现在也大四了，该找地方实习了，你这个当堂姐的，不得给他出谋划策一下?」
二婶意有所指地说。
这是，想我主动开口让姜桥去我家公司实习?
「诶呀，」三婶自然不愿意错过这种好事，忙也道：「你堂妹这段时间也念叨呢，说是想你了，你不是从小就跟你堂妹亲近吗?这丫头不省心得很，大学没毕业呢，就找了个年纪比她大的外地男朋友，不过她那男朋友看着也算踏实肯干，要能进个好公司，出人头地那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跟姜颜亲近?
从小，姜颜就看不惯我，又总想抢我的东西。
小到一个玩具，一条裙子，大到大学名额，男朋友。
但凡是她看上的，总要无所不用其极的从我手里抢走，还总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永远天真、永远无辜的白莲样。
没人知道，我早就对这个所谓的堂妹恶心透了。
22
听着二婶三婶的喋喋不休。
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们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无非就是想让我把那些人，统统收进公司。
可惜她们的话术太不高明，目的也太明显。
哪怕我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她们的居心不良。
「二婶，三婶，」我打断她们的话：「别说是我了，就算今天在这儿的是我爸，他也不能拍板，公司不是我爸的一言堂，真要做什么决定，那得召开董事会，只有所有董事全都同意，那才能被批准。」
「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三婶干巴巴：「我也没想让小颜她对象进公司啊……」
二婶一向比她泼辣，说话也更直白：「我就是让你这个当姐姐，帮你弟弟参谋一下，什么时候说要让小桥进公司啦?再说，就算让小桥进公司，你们是亲姐弟，他还是会帮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哟?
这才说了几句话啊，就要翻脸了?
那可太棒了。
「二婶，三婶，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你们怎么就急了?」
「谁急了?谁急了?」
二婶声音立马高了一个度，说着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真不愧是**亲闺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她提起妈妈，我立马冷了脸，反正现在葬礼已经办完，我也再没什么顾虑，用不着给他们脸了。
「二婶，之前看在你们是我长辈的份儿上，我没说什么难听话，但我妈怎么说也当了你们几十年的大嫂，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二婶气急败坏：「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大哥原本多照顾老二老三，要不是你妈一天到晚吹枕头风，你爸会一直不答应你二叔三叔进公司帮他?只管自己发财，不管弟弟们的死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23
行啊，不愧是你，还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既然你想掰扯，那好，那咱们今天就来好好掰扯掰扯。
「二叔好赌，我爸这些年给二叔还了多少赌债，我不说二婶心里应该也有数，再有，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一家三口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甚至姜桥这些年上学的学费，都是我爸出的钱吧?这就是二婶你嘴里的不顾弟弟死活?」
「买房买车怎么了?还赌债又怎么了?他是大哥!还开着这么大公司!难道不应该照应弟弟?」
二婶胡搅蛮缠地喊道。
我冷笑一声：「说不顾我爸不顾弟弟死活的是你，现在说我爸活该养活弟弟的也是你，还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啊。」
「行了行了。」
三婶居然还在旁边跟我摆起长辈的谱了。
「你一个小辈，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得再让别人以为我们姜家人没教养!」
「教养?」
我立马回怼：「要论有教养，那还是得看您和三叔啊，三叔爱包养小情儿，你也都依着顺着，三婶，你家里头现在应该不止姜颜一个孩子吧?和能组个足球队的私生子关系和睦，全家当然就属你最有教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你一个小辈，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我今天、我今天非要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
被戳到最痛处的三婶，立马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打我。
我后退两步，高喊一声：「保安!」
开玩笑。
这可是在我的地盘，还能真让她这儿撒泼?
保安很快赶来，直接把发了疯的三婶给按住了。
我乘胜追击：「还有三婶，你们全家十几口人，这么多年，吃我家的穿我家的，你要真是个有教养的，说教我之前，是不是该先把我爸花在你们家人身上的钱吐出来?」
「你个白眼狼!让你胡说，看我不死了你的这张烂嘴!」
尽管已经被按住了，三婶还是止不住的咒骂。
她到底是个女人，还是姜家人，保安虽然把人按住了，但也不好再多做什么。
「烂嘴，是，你这嘴确实挺烂的，这些年没少说我妈坏话吧?告诉你，我可没我爸妈的好脾气，再敢到我跟前胡咧咧，看咱们谁先撕了谁的嘴!」
骂完人，我顿感神清气爽。
扭头看向目露震惊的保安，我大手一挥：「愣着干嘛，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