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衷情庄公

一事虽了,但赵沅青并不敢松懈。

眼下,她还有一个难关要过。

虽说前世种种,都是赵素兰在背后算计所为,但当初下令斩杀威远大将军一家的仍是明安帝。

一个不辨忠奸,昔日对她家人痛下杀手的人。

一想到要嫁给这种人,与他朝夕相对,赵沅青就觉得膈应得慌。

选秀,她不能去,但也不能让赵素兰去。

前世,直到她下嫁庆元侯府,赵家也没想出个万全的法子,但今时不同往日,赵沅青想到了一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庄离。

赵沅青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坐着挂着赵家身份象征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去了东厂。

赵沅青下了马车,亲自拎着一篮子糕点,递到门口的厂卫手中,面带笑容:“这些是我亲自做的糕点,还请这位大人替我转交给庄公。”

赵太傅家的掌上明珠,给他们都督送糕点?

厂卫一脸茫然,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赵姑娘稍等,小人去帮姑娘禀报一声?”厂卫试探着开口。

赵沅青闻言,笑道:“如此最好,麻烦大人了。”

赵沅青长得好看,笑起来更甚,面若桃花三月春,倒真化到人心头里去似得。

厂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随后转身就往里头跑去。

等人通报的这会儿,赵沅青也没闲着,与旁的厂卫搭起了话,询问一些关于庄离的喜好。

厂卫有些为难:“赵姑娘,你可别为难小人几个了,庄公的事,小人哪里知道。”说着,又轻轻嘀咕了一句“知道了也不敢说啊”。

赵沅青并不见恼,反而有些羞涩道:“是我一时心急,想岔了。前几日在国恩寺与庄公有过一面之缘……”

她故意一顿,面露羞赧:“不怕你们笑话,我自小就爱长得好看的,见了庄公之后……”赵沅青点到即止,也是有些说不出口,不过面上的羞涩倒是表达出来了。

厂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开口:“赵姑娘看上我们庄公了?”

赵沅青羞涩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一脸看鬼似的盯着赵沅青瞧,赵沅青也不怵,就这么让人瞧着,脸上羞涩一点不减。

门口的这一幕,很快就传到了庄离的耳中。

帮赵沅青通报的人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将赵沅青心仪庄公的消息回了上来。

庄离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底下人回上来的话,难得神情停滞了一会儿,开口确认了一遍:“赵沅青说,心仪本督?”

不等人回,庄离又笑了起来:“有意思。”

说着,庄离将笔往桌上一扔,勾了嘴角:“行,把人请进来,本督要瞧瞧,她怎么个心仪法。”

赵沅青有些诧异庄离会搭理她,不过,先前在心里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面上并不惊慌。

赵沅青被请进了东厂。

与此同时,赵家嫡女对庄公一见钟情的消息,已经飞一般的在京城中散发开来。

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尤其是庄离还是个太监,这事怎么听都是匪夷所思,而越离奇,自然感兴趣的人越多,传得越快。

赵沅青被带进了庄离的书房。

再见庄离,赵沅青心中依旧没底,但选秀在即,前世种种,让她决定兵行险招。

何况,她不仅恨赵素兰,还瞧不上明安帝,能克明安帝的,怕是只有这位阴晴不定的庄公了。

而且她一旦进宫,必然到了庄离的对立面,迟早要得罪,倒不如现在赌一把,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还有些胜算。

“听说赵姑娘对本督一见钟情?”庄离直入正题。

赵沅青并不否认,落落大方:“是。”

庄离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上前来。”

待人到了桌案前,庄离起身,微微向前倾,随手取过一旁的笔,用笔杆子抵着赵沅青的下巴,微微抬起:“赵姑娘就是这么心仪本督的?本督可瞧不出来。”

赵沅青望向庄离,“小女对庄公一见钟情,愿为庄公守身至死。”

“放弃皇妃之位,为本督守身,赵姑娘真是有心了。”庄离特意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这话外音。

赵沅青不愿入宫为妃,赵家不愿做明安帝手中的刀。

赵沅青真诚道:“家人只希望小女能寻个有缘之人,小女亦然,荣华富贵转瞬成空,非小女所求。”

“啧。”庄离笑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与本督何干?”

赵沅青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自然与庄公无关,所有皆是小女心意。小女今日行为已然逾矩,日后不会再犯,小女会将对庄公的心意一直放在心中。”

来之前,赵沅青就想过多种可能,最好的是庄离愿意接受她的示好,与她结成同盟。

对抗明安帝,最差的便是得罪了庄离,但她进宫也无非是这个结果,不会更差。

庄离瞥了她一眼,随后招来了一名厂卫:“送客。”

赵沅青福了福身,随着厂卫离开。

赵沅青一走,隐在暗处的陈默便就忍不住跑了出来,好奇道:“爷,赵二啥时候瞧上爷了?其实赵二长得不错,爷收了她也无妨。”

庄离看傻子似的望向了陈默。

陈默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赵二不喜欢爷?”

“一个贵家千金喜欢一个太监?”庄离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换一个有脑子的暗卫。

陈默浑然不觉:“爷也不要妄自菲薄,您长得多俊啊?何况也不是真太监……”

庄离:“……”

“我希望你人如其名。”庄离忍住了想要灭了自家暗卫的冲动,沉声道。

陈默瞧了庄离一眼,默默地退回暗处,努力做好暗卫的本职工作。

庄离瞧了一眼陈默所在的地方,笑了一声:“要是祁泽礼跟你这么蠢,意会不到她的意思,那就更好玩了。”

说到这,庄离顿了一下,感慨:“就他那个多疑的性子,即便意会不到,估计也不敢把和本督有关的人放在身边,赵二这一招,倒是妙。”

陈默顿了一下,忍住了想要询问的心思。

而此刻,赵沅青已经出了东厂,上了马车。

“姑娘,你……”三念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姑娘,实在不明白为何要来同一个太监表心思。

赵沅青眼下心情不错,解释:“我只是想告诉宫里那位一件事罢了。”

她不愿意进宫,若是明安帝勉强,那么赵家只好转而投向庄离阵营。

她想,明安帝应该不至于蠢到看不出来,毕竟,谁会对一个太监一见钟情,为太监守身如玉呢?

不过,赵沅青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事办的,对明安帝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钦点的皇妃,转而向死对头太监表心意,偏偏他如今势单力薄,不愿与赵家为敌。

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

明安帝不高兴了,她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