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得了楚玄默的允许,我终于大着胆子找了一回太医,因为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

有的是楚玄默打的,有的是皇后娘娘「赏」的。

晚上楚玄默在我这边就寝,我可能会挨他的一顿打。第二日,皇后娘娘还会唤我去立规矩。

我终于明白宫中折磨人却不见伤的法子真是太多,难怪阿娘和奶娘不让我来。

轻的时候,她会让我跪在地上捧着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荔枝,等着她食用。寒冬腊月,我的一双手和一双膝盖,冻得几乎变形。

她觉得不解气的时候,便直接让几个嬷嬷拿着细细的针扎我,看我在地上不断的滚动求饶,她那张惨白的脸才有了最畅快的笑容。

她跟楚玄默一样,像是两只以折磨老鼠为乐的猫,可是老鼠只有我一只,所以谁都不想轻易的玩死。

我也不想死,因为我还想见到阿娘。现在她的女儿做贵妃了,她的日子总该过得好一些了吧。

我请了一天的太医终于在午后来了。跟我想的完全不同,不是胡子花白的老者,而是一个身姿挺拔,眉眼修长的年轻男子。

春日的余晖洒在他身后,像是给他披了一道金光。

他手提药箱,脸上带着那样谦和温润的笑容,眼底尽是柔和:「参见贵妃娘娘。」

他是除了宫女以外,第一个向我行礼的人。

我歪着头看他,有些看傻了。从前觉得宫中要么是凶神恶煞之人,比如皇后宫中的人;要么是些淡漠疏离之人,比如我身边的太监宫女。

没想到还有他这般温柔又懂礼的人。

我不敢跟他说起身上的伤,只是让他看了脸上和手上的伤,并借口家中姊妹之事,问起其他伤的处理办法和用药,他也都一一向我说明,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听了他的话,我知道自己的伤都是皮外伤,大概率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这大概是我进宫以来唯一的高兴事吧。

后来我向宫女打听才知道,他姓沈,是太医院院首的得意弟子,也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

想来,太医院无人敢得罪丞相和皇后,所以无人敢来为我看病,只有他不惧他们的威势,来到了我身边。想到这,我不觉得与他又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