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宿醉无眠,贞娘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个孤清的夜晚,也不知道自己独自一个见过多少个染红了天边的红日。
青丝弦断染霜雪,夜阑冰寒湿薄襦。心似浮云目如空,了了凡尘度日苦。
恰如此时此刻贞娘的心境。人生的路还很长,但她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有的只是无尽绝望且难捱的日子。
“小姐,珠儿等了一宿也就讨了这么些炭火。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小姐......”
“哦,知道了,我们省着点用就是了。”
“可是,小姐......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是啊,就这么算了吗?看着珠儿委屈的小脸,贞娘心如刀绞,不算了又能怎么样,终究是寄人篱下,自己做不得主罢了。以今时今日的处境,贞娘只能坚强的忍下去,没有别的更好的出路。
贞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就怕自己不找麻烦,这麻烦自己找上门。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高母房里的小丫头宝儿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找上门来。“少奶奶,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您......”
高母的意思,贞娘清楚,自己的确不占理,但这孩子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意义非凡,而且月份已经这样大了,贞娘就算不通医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喝下这碗汤药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但是如果不喝的话,自己的处境,恐怕以后会更加的艰难。
“你回去告诉母亲大人,这碗安胎药我收下了,感谢母亲大人挂怀。珠儿,看赏。”
“回,少奶奶的话,宝儿不要赏赐,夫人让奴婢看着您喝下去。方可回去复命。”宝儿不卑不亢的看着贞娘,谁都知道她办事干净利落,是高母张氏眼前的红人。
"好,我知道了,会喝的,你先下去吧!"这宝儿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如今看来连银钱都不好使了,今天自己恐怕会折在这碗汤药上。贞娘想着越发不安了。
"良药苦口,少奶奶需趁热喝,休要糟贱了夫人的一片心。"
看着小丫头宝儿趾高气昂的样子,贞娘突然想起坊间传中张氏的种种手段。不觉冷汗连连。
“宝儿姑娘,我们小姐知道了,会喝的。你给我吧!我会看着我们小姐喝下去去的,一碗安胎药罢了,如若出了问题,拿我是问。”
听了珠儿打的包票,宝儿总算是松口了,“好吧,夫人也体谅少奶奶的不易,奴婢就不强求了,但良药苦口,希望少奶奶趁热,不要枉费了夫人的一片心。”
“好的。宝儿姑娘,珠儿送宝儿姑娘出去。”贞娘说着冲了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立马会意。
“无功不受禄,珠儿姑娘请回吧!我还要向夫人回去复命呢!搞不好又是一顿责罚,断不敢要珠儿姑娘的意思的。”宝儿说着不无伤感的道,“都是这府里的苦命人,宝儿也并不想为难少奶奶,但职责所在也是没办法的事。珠儿妹妹喝少奶奶都是明白人,并不是宝儿哟有意为难。”
“夫人一片好心,送安胎药给少奶奶怎么就成了为难了,宝儿姐姐,我不懂。”珠儿一脸蒙圈的道。
“珠儿妹妹无需明白,少奶奶是个明白人就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黑夜中,白纸灯笼在风中不安的飘摇着,这是珠儿最后一次看到宝儿,深宅大院里每个人都有消失的理由,痕迹全无,就像从不曾来过。
“小姐,我回来了......刚才宝儿姐说了一切奇怪的话!珠儿不太明白?咦?药了?”
“我倒了。依照夫人的手段,无论我喝与否,今天过后这府里再无一个宝儿。”
“啊?!为什么?听起来好恐怖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这高府的规矩,人命如草芥,办的好灭口,办不好处置。”
“可是,宝儿姐姐不过是送一碗汤药。至于......”
“那不是普通的药,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时光里,珠儿再未见过珠儿,有人说她被夫人扔到后院的井里送了命,也有人说她被夫人发卖了。总之没有一个结果是好的。
"爷,您该喝药了。"与此同时在帝国的隐秘角落,宫闱的深处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机渊阁。此刻老仆人郭伯正头疼的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朝四方八角红木榻上挪去。
“我不要喝,药太苦。拿下去吧,郭伯。”
“那怎么能行呢?爷。您的伤......”
“还没有,那女子的消息?给我查。”
自从家主过世以后,爷便一直是他照顾的,爷性子挑剔,又素来爱好,别人自是近不了身的。但不知道从那天起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疯狂打探一个姑娘的事。这让郭伯和机渊阁的兄弟们不免犯了嘀咕。
龙寻,作为这个帝国不可提及的神秘所在。机渊阁新任阁主,为天下消息的中转站。兜售各种情报。而龙寻便是这些情报的最高卖家。这个帝国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那日回来之后,爷受了很重的内伤,本来消沉的脸上有了一丝神采,之后便日日打探关于一个女子的消息。知道她嫁了人,便日复一日的借酒销魂,日子过得越发低迷,郭伯很想劝两句,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息。
少主心里苦啊,家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即便是没死。也是不肯正眼瞧家主一眼的。这柱子们的事,个中缘由,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说。逝者已矣,只是希望少主能够早些释怀,快乐幸福一点。不要背负上一辈的阴影活着。
晚风入怀,无端愁苦。夜深如水,清风入怀。龙寻着一身素衣站在月下,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情怀,莫名的咧咧了嘴角,是呀,那时候的自己还年少,不懂爱与被爱意味着什么。就像现如今他依然不懂一样,只是莫名的和那女子有了那事之后,常常想些有的没的,心里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