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月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个笑容,“别担心我,爸爸。”
三个男人退出病房,正好撞上夏南月的医生。
医生拿着新的CT,对唐父说:“唐总,令千金脑部的积血有消散的痕迹,这大概就是唐小姐头痛晕倒的原因。”
“我们建议,尽快安排手术。”
唐父严肃地颔首,“那就越快越好,不要出差错。”
另一边,安德鲁面色不善地看着裴建同,说:“我们谈谈?”
裴建同眸色暗了些,也带了些敌意。
灯光灰暗的楼梯间里,两个男人一个靠墙,一个倚门,相对而站,都是气势汹汹。
安德鲁开门见山:“我很爱她。”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裴建同哑口无言。
结婚五年,分离三年,裴建同依旧没办法像安德鲁这样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裴建同嗓音低沉:“她是我的妻子。”
安德鲁不屑地笑了声:“夏南月是你的妻子,但爱丽儿不是,况且,我看不出你爱你的妻子。”
这句话戳的裴建同心里一阵疼。
“如果你爱她,你不会让她怀着孩子去驾驶飞机。”
安德鲁的话字字诛心。
裴建同呼出一口气:“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
安德鲁嘲讽的笑声更大了:“这不是更说明问题吗?如果你们相爱,她怀孕的事会瞒着你么?”
“你们之间,该不会根本没有感情吧?”
裴建同沉默不语。
安德鲁已经完全不把裴建同当做情敌了,他鄙夷地看了眼裴建同:“我会带走爱丽儿的,你给不了她快乐。”
裴建同双手攥成拳,语气凌厉:“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意思是,只要他们不离婚,安德鲁和夏南月就永远不能在一起。
安德鲁摊开手,不在乎地说道:“只要爱丽儿愿意跟我走,我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哪怕我们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说完,安德鲁离开了楼梯间。
还留在楼梯间里的裴建同将烟按灭,那点猩红的火光闪闪烁烁,最后消失。
带着夏南月离开?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上天怜惜,把夏南月送回到了他身边,安德鲁是什么人,想随便带走夏南月?
裴建同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棘手的就是夏南月的记忆。
不恢复,她永远当他是陌生人,可恢复了,她会想起自己出事前坚决要离婚的态度。
两个选项,都不利于夏南月回到他身边。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好好弥补夏南月,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
那么恢复记忆了,夏南月是不是也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想起安德鲁势在必得的样子,裴建同第一次体会到了危机感。
第二十四章回去
夜,医院病房。
脑部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医生嘱咐夏南月,今晚要好好休息。
可是夏南月睡不着,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零散破碎的记忆。
她不敢想,裴建同之前是如何对她的,或许裴建同根本就不爱她。
如果裴建同不爱她,那么她的死亡对他来说应该是解脱,可他为什么在遇见她的时候那么激动,那么欣喜。
夏南月想不通,像是站在雾里,她连一步的距离都看不清。
“吱呀”病房的门被谁轻轻推开。
夏南月抬眼看去,可惜屋内太暗,看不清面孔。
“谁?”夏南月问。
那人身影一顿,显然是没想到夏南月还没睡。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轻手轻脚了,那人走近夏南月。
借着外面的月光,夏南月看清了这人的脸,瞬间皱起了眉头。
是苏瑶。
夏南月对她的印象停留在那个像泼妇一样的空姐上.
在苏瑶身上,夏南月感觉不到一点善意。
“你来做什么?”夏南月有些费力地坐起身,
苏瑶弯弯唇角,坐在椅子上,说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夏南月,既然你是夏南月,那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自然要来关心一下。”
夏南月只觉得好笑:“关心人不在白天来,深更半夜跑来关心我?”
她是失忆,不是智力损伤,夏南月看着这苏瑶,怀疑这女人是真的智力低下。
“你!”苏瑶脸色一黑,没想到夏南月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
不过,夏南月失忆了,记不起从前那些事,现在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瑶很快恢复讥笑,她用手指勾了勾发梢:“你说你回来做什么?你当年本来就是带着赴死的决心离开晏的,也就是你命大,才死里逃生。”
赴死?离开裴建同?
苏瑶继续说:“哦,我忘记了,你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小景你还记得吧,其实他是我和晏的孩子,当年你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决定跟晏离婚的。”
夏南月本来是不打算把苏瑶的话放在心上的,是个人都知道这女的就是来挑拨离间的。
但她想起她在唐家发现的那份孕检报告,她没有告诉裴建同自己怀孕了就是因为苏瑶也有了孩子?
夏南月冷笑一声:“苏小姐,对于你的话,我是半句都不会信的。”
“如果你真的像你口中的那么受裴建同宠爱,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找存在感。”
“如果小景真的是裴建同的孩子,我死了三年,你和小景早就可以上位在封家吃香喝辣了。”
“苏小姐,建议你没事儿多读些书,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长脑子,麻烦你从我的病房里出去,把门关好。”
夏南月重新躺下,直接闭上眼睛。
苏瑶占了下风,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她恨恨地对夏南月说:“等着吧,夏南月,看谁笑到最后!”
说完,苏瑶泄愤一般地跺着脚离开了病房。
夏南月睁开眼睛,有些讥讽地勾起嘴角,她从没见过这么苏瑶这么蠢的女人。
裴建同会看得上她?
也就是苏瑶一直做梦罢了。
半晌,夏南月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安德鲁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夏南月说:“安德鲁,带我回美国吧。”
第二十五章报应
唐父收到消息赶到医院时,裴建同正黑着脸安排人去查夏南月的下落。
病房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盘子水果放在床头。
“怎么回事?柒柒人呢?”唐父皱着眉问裴建同。
“爸,我暂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叫人去查了,先别着急。”裴建同也是心急如焚,但不得不先宽慰唐父。
没过两分钟,有手下拿着个电脑回来了。
“封总,监控显示,昨晚十点左右,苏小姐进入了太太的病房,呆了不到十分钟后离开了,早上五点左右,安德鲁先生和太太一起离开了。”
唐父和裴建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确认夏南月跟安德鲁在一起,至少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那太太和安德鲁的行踪呢?”裴建同沉着声问。
“我们还在查。”手下回答。
“尽快查到。”裴建同面如寒霜,他看着监控画面,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苏瑶叫到我办公室去。”
“苏瑶上午有飞行任务。”助理迟疑地答道。
“找个人替她。”
“是,封总。”助理应了。
旁边,唐父冷着脸,他叱咤风雨多少年了,还能看不清楚这些芝麻小事?
“小景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没个榜样教育,迟早会废。”唐父说完,起身就要离开,临了,又说:“柒柒有消息了,让人通知我。”
唐父的意思裴建同都懂,他点头:“好。”
苏瑶,他实在是纵容她太久了,本想给她机会让她老实生活照顾小景,现在看来,她是不想继续过安分日子了。
裴建同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公司。
办公室里,苏瑶还穿着空姐制服,她站在一边,心里害怕着祈祷裴建同找她不是为了夏南月。
裴建同是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的。
饶是隔着几米远的助理,也能感受到裴建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
裴建同看见苏瑶,直接伸手掐住苏瑶的下颌,将她按在了办公室的大门上,他压着怒火,眼神冰冷地看着苏瑶。
“你跟我太太说什么了?”
苏瑶瞬间就哭了,她的眼泪流到裴建同的手上,裴建同厌恶地甩开她,苏瑶已经腿软,这一甩她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出现在我太太面前,不要惹事,你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样是么?”
“我……我没有……”
苏瑶哭得梨花带雨,裴建同却看得心烦。
裴建同刚进来时的怒火平了大半,他坐在办公桌前,冷冷说道:“不必再呆在云泰了,你自己递辞职报告,小景也不用你照顾了,封家会照顾好他。”
两句话,直接像是判了死刑一样。
苏瑶一愣,紧接着跪着爬到裴建同面前,她尖声哭着:“封总!是我错了!求你不要把小景带走啊,我是小景的妈妈啊!”
裴建同蹙眉:“妈妈?你的所作所为,有一点像是一个母亲该做的?我劝你还是自己放弃,闹上法庭,你也拿不到小景的抚养权。”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自己离开吧。’
‘我劝你还是自己放弃。’
苏瑶坐在地上,自嘲地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大声笑着。
多么可笑。
相同的两句话,一句是她想要逼退夏南月说的,一句是裴建同逼她放弃小景说的。
或许这就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她觊觎封太太的位置,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留在身边。
报应。
第二十六章快乐
“我知道了……”苏瑶满脸狼狈,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我离开就是了。”
裴建同不再理她,他还在等夏南月的消息。
他没有多看苏瑶一眼,也就没看到苏瑶眼中闪过的狠毒和决绝。
终于,派去寻找夏南月的手下传来了消息。
“封总,太太订购了上午八点十五飞往华盛顿的飞机,现在……已经起飞了。”
裴建同迅速看了眼手表,八点半。
他立刻喊来助理,“给我订一张飞华盛顿的机票,然后想办法将太太的那班航班留在机场。”
助理不敢多说,只能一路跑着去办了。
夏南月,还真的敢跟安德鲁跑了?
她当他裴建同是什么?前夫么?
十几个小时,裴建同到达华盛顿。
他前脚刚走下飞机,后脚就接到了手下的消息。
“封总,我们核对了太太坐在航班的乘客,没有发现太太,但是我们在乘客里找到了安德鲁。”
不在飞机上?
意思是夏南月没有跟着安德鲁回美国。
“那太太人在哪?”裴建同的手紧攥着手机,他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却见不到夏南月?
手下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说话的语气都小心了许多:“太太……太太搭乘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伦敦,英国。
裴建同挂了电话,去见了安德鲁。
安德鲁显然也是一副失了恋的模样,看见裴建同,他心中稍微平衡了一些:“看来,你已经知道爱丽儿去了伦敦了。”
裴建同耐着性子坐在安德鲁对面,问道:“柒柒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哈?**嘛要告诉你啊?”安德鲁挑挑眉,颇为得意,”这是我和爱丽儿之间的秘密。“
裴建同冷笑:“你不是说,你一定能带走她么?现在看来,你被抛弃了。”
安德鲁气急:“你少胡说,我才没有被爱丽儿抛弃,她只是出去散心而已!等她想好了,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嫁给我的!”
多单纯的安德鲁。
裴建同若有所思地点头:“想好了,也有可能回国,回到我的身边。”
安德鲁终于发现自己被下了套,他猛地站起身,大有要和裴建同同归于尽的架势:“你这个……”
裴建同不紧不慢地按下安德鲁指着自己的手,像哥们儿一样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公平竞争,谁都有机会。”
安德鲁快要气死了。
万恶的资本家。
半晌,安德鲁重新坐回椅子,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不爱她,为什么要缠着爱丽儿不放。”
裴建同也敛了神情,他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安德鲁不相信地问:“你爱她?”
裴建同顿了顿,第一次认真地回答了这个关于弋㦊爱的问题:“我爱她。”
“只是我爱她的方式不是她想要的方式而已,但没人能说我不爱她。”
安德鲁摇摇头,道:“如果你爱她,她却感受不到你的爱,那么你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你爱她,你就要让她感受到你的爱,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只有她能感受到,那才是爱。”
“三年了,我从来没没有吝啬过我爱她的语言和行动,因为她在明确清晰地被我爱着,所以她才可以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