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清寒愣住了。

分明她活着时,父皇与兄长都说她德行不当、不知礼数,不配做公主,萧璟恒一拖再拖,主动退了与她的婚约。

曾经想要的事物,却在死后得到了。

谢清寒的心情复杂至极。

实在谈不上喜悦,只觉讽刺。

当着所有人的面,杨艽雪被拖出来,跪在碑前。

“今以叛贼之血!以祭苍天!安抚魂灵!”

谢景丞从下属手中接过剑,亲手指向他曾经一次次保护的人。

杨艽雪满眼恐惧,拼了命地磕头求饶:“太子哥哥!求求您!求求您不要!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太子哥哥!”

谢景丞的手微微一颤。

可他又忆起谢清寒的模样,忆起她那满目破碎失落地眼神。

“孤只有一个妹妹,那便是寒寒!”

谢景丞紧闭双眼,无情出剑。

鲜血溅出很远,映得谢清寒眼前一片鲜红。

她忽然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

再度睁开眼,谢清寒只觉浑身不自在。

仿佛有什么在拉扯她一般,可她身边分明空无一人。

谢清寒走动了一番,发觉自己又被带回了萧府。

是了,捡到她的人是萧璟恒。

可是,她一见到萧璟恒,就会回想起那天,萧璟恒毫不留情的说:“换!”

接着,便会回忆起那时在羌国受过的苦痛。

谢清寒不后悔。

可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不想再做公主,也不想再嫁给萧璟恒。

“寒寒……是我的错……”

“若早知如此,我定会早些娶你……”

忽然,耳边依稀又听见了萧璟恒的声音。

谢清寒悄悄走过去,就见萧璟恒拿着一支簪子,神情悲痛。

谢清寒认得那只簪子,是萧璟恒赠她的生辰礼物,也是她划破自己脸、最后送出信件的那一支。

上方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了。

谢清寒却觉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仍历历在目。

下一瞬,谢清寒猛然窜起,直接撞上萧璟恒的手。

萧璟恒猝不及防,玉簪自手中掉落。

“咔嚓——”

断作了三截。

“你做什么?!”

阴翳瞬间攀爬上萧璟恒的脸,他冷冷看向谢清寒,带着肃杀之气。

若非是从谢清寒墓中找出,肩上又凑巧有一桃花斑点,萧璟恒早已不再容忍。

谢清寒直直看向他,并没有做错事后的心虚与躲避。

她本就是故意为之。

萧璟恒敷衍的礼物,曾是她无比珍惜的物什,后来发现她只是一个笑话。

如今,萧璟恒拿着本看不上眼的东西缅怀已经死去的人,谢清寒只觉得讽刺。

萧璟恒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竟从一只猫的眼中看出了嘲讽。

这猫属于不寻常……

这时,侍从来报:“将军,门外有一道士求见。”

萧璟恒皱眉:“道士?”

“他说昨日在人群中察觉到将军身边有不祥之物,想助将军摆脱。”

谢清寒身子一僵……莫非是在说我?

她自知自己是死而复生之人,称不上祥瑞。

萧璟恒嗤笑:“神棍罢了,给些银钱打发便是。”

片刻后,侍从又回来了:“将军,那道士不愿离去,非要见你不可。”

萧璟恒面露不耐,却还是摆手:“那便带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是。”

道士一走进来,便指着谢清寒高喊道。

“将军,这猫身上恐有人魂,是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