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几个同事见到陆婉婉,笑得意味深长。

“婉婉,听说你要结婚了啊?”

“不是我,是我妈和我爸闹离婚,想改嫁了。”陆婉婉直接否认,顺便给谢招娣编排绯闻男人。

“啊?昨天肉联厂的叶主任可是专门来接你下班的啊,我们都看见了。”一个女同事阴阳怪气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要嫁给他当他孩子后妈呢。”

“怎么可能,他年纪只比我爸小三岁,他是想娶我妈,眼巴巴巴结我呢,唉,我爸妈还没离婚呢,他就着急上赶了,这么丢人的事就不和你们说了,我还有事要找副院长汇报工作,先走了。”

陆婉婉编排完谢招娣的绯闻后径直去副院长办公室。

徒留同事们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惊天大瓜,太让人吃惊了,保熟吗?

姜副院长的办公室半开着,陆婉婉叩门。

“院长您现在忙吗,我可以和您聊几句吗?”

正院长现在不在场,把副院长叫成院长这种口误只会让领导开心。

姜副院长是个慈善的领导,见陆婉婉敲门,微笑点头,“进来吧。”

陆婉婉进来后把门掩上。

“请坐。”

还未开口,姜副院长先关心问她,“婉婉,你家里的事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领导这是委婉的问她和叶川订婚的事。

“姜院长,您可能不知道,叶川想娶我这事是我妈瞒着我答应下的,她为了收高额彩礼想把我卖给给叶川,我和他根本不熟悉,完全不喜欢他。”

“您说咱们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怎么还有父母强行包办婚姻的,我现在都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了。”

为了维持原主的柔弱人设,陆婉婉说着眼眶发红,接着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滚落眼眶。

姜副院长闻言心疼不已,马上掏出手绢给她擦泪水。

“乖孩子,别哭,我是你领导,这事不会坐视不管的。”

“现在包办婚姻不作数了,你父母要是强行让你嫁给叶川,我们帮你报公安。”

“多谢院长关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应该的,你这么优秀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嫁给叶川那么年纪大的呢,你父母真是……”

姜副院长是文雅的人,没直接骂她父母是见钱眼开的败类。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结婚对象?能保护你的男人。”

嫁人?陆婉婉来找领导的本意是申请调到异地工作,这样户口就能从陆大成家迁走。

“院长,你能不能给我调到外省工作?”

姜副院长为难道:“这可难办,现在外省大部分的非军事研究院都关停了。”

陆婉婉又问:“那能不能推荐我去部队科研机构工作?”

原主当年大学毕业时是有机会进部队科研机构的,生生被谢招娣寻死觅活阻拦了,要是去部队就管不到她工资。

“那更难,部队招的研究员大部分是军校培养的人才,或者直接在理工科重点大学毕业生中选拔,这两年都停止了,招普通女兵的名额非常少,部队里的女兵都是军医护士和文艺兵,城市兵优先招军人子女,你已经二十岁了,早已超过普通女兵招兵年龄。”

陆婉婉听得心头沉闷,看来大好的前途被堵了,只能躺平当咸鱼?最烦的是户口迁不动了。

姜副院长想了想,给她出主意。

“小陆,你的家人太难缠了,你要是另嫁他人,你妈应该就没法剥削你。”

“我认识几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你要不要相看一下,凭你的条件,配他们绰绰有余。”

姜副院长德高望重,要是给她介绍对象,肯定也是拿得出手的款,最重要是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

陆婉婉一想,那就去看一看,便点了点头。

姜副院长马上在心里认真筛选起来。

“婉婉,你对男同志有什么要求?相貌身高,工作要求都可以说一说。”

还能挑?

陆婉婉想了想:“只要是户口异地的,身体健壮,品行优良就行。”

她的目的是虐渣后远走高飞,异地最好,能把户口迁走。

姜副院长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认识个戍边的军官小伙子,我打电话问问他的姑姑,前几天他休假来我们这,他姑姑还委托我给他找对象呢,咱们研究所的姑娘不少,我看你最合适,随军当军嫂,你愿意吗?”

听说是戍边的军人,陆婉婉心里油然而生敬意,可以优先考虑。

而且,目前她要在这个地方研究所干点成绩出来太难了,大部分科研项目已经暂停了,今年上级也没拨付研究经费,几个老学究研究员还被作妖的小青年举报下农村养牛了,大家都在摆烂,说不定什么时候单位就关停了,没工作可能会被被下农村。

即使她现在想研发什么新东西也没有材料和资金支持,如果凭空研发出新式设备被人扣顶帽子,就玩完了,想要为国家做贡献,必须到部队去,靠拢军方才能被重视,国家会保护。

“我愿意。”

“行,那你回去安心工作,我和他姑姑确定好相亲时间马上通知你。”姜副院长胸有成竹。

等陆婉婉出去后,她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筒,拨动一串电话号码。

两个小时后,姜副院长亲自来找陆婉婉。

“婉婉,那小伙子今天刚好有空,你一会儿就去见他吧。”

“我这次不陪你去,免得太郑重其事给你们压力,你们年轻人合则相处,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相亲对象。”

“工作不多,你可以提前下班。”

“好,多谢院长关心。”这算是陆婉婉来到这世上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很是温暖。

她及时把工作完成,提前下班去国营饭店,相亲不迟到是对彼此的尊重。

“婉婉,那小伙子叫霍凌寒,部队的军官,长得一表人才,已经和他说好了,五点在国营饭店见面,你可不要迟到啊。”

陆婉婉回忆着姜副所长叮嘱的话,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迈步进饭店后,看到里面只有一个军装男人。

应该就是她的相亲对象霍凌寒无疑了。

男人穿着浅绿军装,坐姿笔挺,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

仪表仪态出众,初步印象不错。

陆婉婉径直朝他走去。

此时饭店里的顾客不多,才三人,倒是不影响相亲谈话。

有两个男同志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进来,不由自主看过来,眼中写满惊艳,就连打菜的厨师都一不留神给顾客多添了半勺豆腐。

不过陆婉婉没有直接坐到霍凌寒面前,而是在他隔壁桌坐下,准备先观察一下这个男人。

察觉到有人走近,目光扫向自己,霍凌寒下意识抬头,瞬时两人四目相对。

陆婉婉礼貌一笑后便收回视线。

这姑娘斯文有礼,还有点书卷气,霍凌寒深邃的眼眸微闪,心头微波轻漾。

来这里不点菜,是来相亲的吧?

会不会就是媒人介绍的相亲对象?

下一秒,一个男同志快步走到陆婉婉面前,热情主动问,“姑娘,你是在这等人吗?”

“嗯。”

“相亲的?”

“嗯。”

“我也是来相亲的。”男人愈发热情。

霍凌寒闻言心里凉了一下,原来这姑娘不是他的相亲对象。

“我叫吴永州,是机械厂的技术员。”

那男人自我介绍着便要坐下。

陆婉婉却道:“吴同志,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我的相亲对象是部队的军人,他叫霍凌寒。”

霍凌寒自然听到了,腾一下站了起来,高声自我介绍。

“陆婉婉同志你好,我就是霍凌寒。”

那个吴永州看霍凌寒身材高大,正气凛然,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说完去别的桌坐下等人,不过目光还是看向陆婉婉,似乎心有不甘,期待她相亲失败,自己能捡漏。

霍凌寒自然注意到了,警告地扫了他一眼,吴永州立马心虚低下头。

“陆婉婉同志,我可以坐下吗?”霍凌寒走到隔壁桌,礼貌问话。

心里有些不确定陆婉婉对自己的印象。

毕竟,她已经知道相亲对象是军人,这饭店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穿军装。

刚才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呢?没看上?

“可以。”陆婉婉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霍凌寒坐下后,陆婉婉清晰看到他的五官,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线条硬朗。

这男人的相貌长在她的审美上,相亲这种事,肯定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没有眼缘,谈何其它。

霍凌寒先开口,“陆婉婉同志,对不起,刚才我在看报纸,没注意到你已经到了。”

“没事,媒人没给照片,容易认错人,我刚才也不确定你是我的相亲对象。”陆婉婉善解人意一笑。

霍凌寒却更相信她刚才是在考验自己。

这么知性的姑娘,猜也能猜到他是相亲对象吧。

霍凌寒顿了顿,“姜阿姨有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你?”

“知道的不多,不过,我想由你本人介绍更好,你觉得呢?”陆婉婉认真道:“估计你也不太了解我的情况吧?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开诚布公聊一聊。”

霍凌寒听出意思了,看来还有机会。

“陆婉婉同志,我工作的地方在偏远边疆,处处都是崇山峻岭,生活环境比城市艰苦很多。”

“如果你和我结婚,可以随军,但可能难以适应那里的生活。”

霍凌寒虽然对她心动,但也不想隐瞒情况,毕竟结婚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可不能半路被离婚了。

陆婉婉心里一笑,我看起来不能吃苦吗?

打好腹稿,缓缓将双手放桌面摊开,展示纤细手指上的薄茧给霍凌寒看。

“我父母生了两个女儿三个儿子,我从六岁开始要洗弟弟妹妹的尿布,八岁开始要做饭洗衣带弟弟妹妹,这里虽然是城市,我做过大部分农村女孩干过的活。”

穿越前,原主就是经历过这些艰苦。

霍凌寒闻言微愣,心里蓦地翻涌着怜惜。

因为怜惜,不想让她再受委屈。

“那你可以嫁给本市的工作人员,以你的条件,应该可以嫁得更好。”

陆婉婉的职业是研究员,人又高挑漂亮,还是大学毕业学历,在这年头算是条件不错的结婚对象。

原来真是为我考虑啊,陆婉婉暗自给霍凌寒加了两分印象分。

继续讲述道:“我妈想逼我嫁给肉联厂的主任当续弦,这样家里人就可以时常吃到猪肉了。”

霍凌寒讶异:“你家里人的要求这么低?”

他下意识想:要是陆婉婉嫁给自己,也能每天吃上肉,他们驻地有养猪场,而且山里也有不少野味,军嫂还可以在家属院养鸡。

“嗯。”陆婉婉点头确认,又说:

“我妈说那个肉联厂主任一个月工资有五十块钱,这个收入比很多年轻人高,可以让我过上好日子,必要的时候能接济娘家人。”

霍凌寒:“五十块钱的工资一般吧。”

他是团长,每个月有一百九十块钱津贴。

论养妻养娃的能力,自然比得过那个肉联厂主任。

陆婉婉轻轻一叹,“那人又矮又丑,离过婚有两个孩子,还花心地谈过两三个对象,我不同意,我妈就到我工作的单位闹,说我不懂事不孝顺……”

真诚才是必杀技,她已经看到霍凌寒的眼神有所变化。

“他们想安排我这星期就结婚,聘礼都收了三百块钱,表面看似嫁女儿,实际是要卖女儿。”

说家里的情况是因为军婚要政审,随军要迁户口,绕不开陆大成夫妇。

“所以,你着急相亲另嫁他人是为了逃脱家人和那个定亲对象?”霍凌寒不自禁身子往前倾了倾,看向陆婉婉的眼眸。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翘,之前嫣然一笑,眼眸如泉水浸过一般明亮,此刻,说着悲惨的状况但并没有含泪或者眼红,看来性格很坚强。

“嗯。”陆婉婉认真看他,顿了顿,问:“你会不会嫌弃我家里是这样的情况?”

“不会。”霍凌寒也真诚道出自己的情况:“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比你大了八岁,你会不会嫌我年纪大你很多。”

“哦,是大了点。”

陆婉婉郑重思考的时候,霍凌寒一颗心忽然七上八下。

真因为年纪大被她嫌弃了?

不过下一秒,陆婉婉却问:“你以前结过婚么?或者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特别喜欢但没有追求到的女孩,或者有没有好几个女孩喜欢你主动追求你。”

陆婉婉最烦烂桃花的男人,以霍凌寒的外貌和年纪,她得考虑有没有这些情况。

有白月光的不要。

招惹**的不能要。

结过婚有孩子的不要,她可没兴趣给别人当后妈,自己生的崽才会亲。

“我要嫁的男人必须身心双洁。”陆婉婉直白道:“因为我也非常清白。”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没有。”霍凌寒有些庆幸,十分认真回答:“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其他姑娘有牵扯不清的过往。”

说完,耳廓微微泛红。

“那我再问个问题,如果我嫁给你,你会疼人吗,会对我好吗?”陆婉婉觉得这个问题也非常重要。

她愿意当一个好妻子,也希望对方是个好丈夫。

“结婚后我会当一个对妻子和孩子好的丈夫,我以军人的信仰保证。”霍凌寒郑重回答。

“那如果有婆媳矛盾,你怎么解决?”陆婉婉再问一个现实难题。

“没有婆媳问题,因为……”霍凌寒突然黯然道:“我母亲在我上军校的时候因病去世了,后来我父亲没有再娶。”

这是为什么由他姑姑操心婚事。

陆婉婉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冒昧了。”

“没事,坦诚相待是应该的。”霍凌寒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喜欢我不?”

“喜欢。”霍凌寒认真道。

生平第一次表白,为一个女孩心动。

陆婉婉展颜笑道:“好,那我愿意和你结婚,去边疆陪你吃苦。”

这话直接让霍凌寒认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