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闻弘深多少有点印象了。
那双白色帆布鞋，那道声音，都是乔清舒。
他难得有些窘迫，轻咳了声偏过视线，低声道：“乔乔你了。”
乔清舒那冰雪一般的面孔终于融化些许。
片刻，她抿抿唇：“不能喝酒就别喝行不行，明知道自己有胃病，不想活也换种方式。”
闻弘深没吭声，乖巧地听教训。
这无声地给乔清舒增添了几分底气，她继续说：“还有那个冰箱里好多烂掉的蔬菜，你别总在外面吃，或者随便对付一口，胃越不好你越折腾。”
这次闻弘深出声了：“最近太忙，不是故意的。”
像解释，也像在哄她。
虽然年纪上闻弘深更大，但自从乔清舒成年之后，他工作更忙，反而是她照乔他多一些。
从前她也是这样，对他的吃穿住行都不满意，二十几岁的姑娘像五十多岁一样唠唠叨叨。
有那么片刻，闻弘深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那层纸还没有被捅破，她的身边还没有别的人。
别的人……
闻弘深蓦地想起韩络，转头看向乔清舒，凝着眉问：“韩络那个人……你了解他吗？”
本来还在说“你洗衣机里的衣服也是，一看好几天没洗了，你就不能勤快一点吗”的乔清舒，闻言一怔，方才的缓和顷刻间消失。
她冷冷地回看：“闻先生这是什么话，我的未婚夫我当然了解。”
这句“闻先生”差点没让闻弘深咬舌自尽，他本意就是问问，谁想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但是吧……她都已经生气了，这话也已经问了……
所以闻弘深装作很镇定地又给自己闻了一碗解酒汤，再次喝下：“你们是大学同学。”
乔清舒盯着那洁白的瓷碗，恨不得马上抢过来一口也不给他喝：“是，他告诉你的？”
“嗯。”闻弘深假装看不见她冷厉的眼神，“怎么在国外遇上的？”
乔清舒不耐烦了，猛地站起身：“这跟闻先生有关系吗？闻先生还是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一句呛一句。
闻弘深放下勺子，有些无奈道：“我总感觉他那个人哪里不太对劲，我是害怕你被骗了。你了解他吗？”
“不了解。”乔清舒斩钉截铁道。
“不了解你还跟他订婚？”闻弘深双眉紧锁，“这事你爸知道吗？”
然而乔清舒却冷哧了一声：“我认识了十几年的人，到头来都不了解，不了解一个只认识几年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她乌黑的睫羽一抬，目光直直撞进他的眸子里：“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了解吗？或者我应该和一个相对了解的人在一起？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什么了解的人。”
闻弘深觉得太阳穴冷飕飕的，放在桌子上的手缓缓攥紧。
半晌，他压着声音，像是在忍耐什么情绪：“乔清舒，你拿自己的人生大事置气，有意思吗？”
乔清舒敛了神色，摇摇头：“他很爱我，我们会结婚的。”
闻弘深脱口而出：“那你爱他吗？”
话音落下，空气像是结了冰一样凝固，堵得人喘不上气。
不知过去多久，乔清舒率先动身。
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到玄关处缓缓穿好鞋，直到手心握上门把手时，她才淡淡道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