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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常年酗酒家暴的我爸过世后。

我妈带着我,改嫁给镇上一个做服装生意的老板。

为了讨好她的新丈夫,她把我锁进继父的房间里。

隔着门板,安抚大哭的我:

“棠棠,你乖一点,听你贺叔叔的话,明天妈妈给你买糖——”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下一秒,反锁的门被硬生生踹开。

一个高挑的少年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厌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真脏。”

这两个字好像激怒了贺叔叔。

他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抓起床头的杯子就砸向少年:

“贺济川,你是那个**偷人生下来的,都不是老子的种,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贺济川不闪不避,玻璃杯砸在他额角,当即有血蜿蜒淌下。

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把缩在床角的我抱起来,往门外走去。

路过我妈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既然他嫌我是野种,你应该早点给他生个亲的。”

“别拿自己的女儿献媚。”

那是我和我哥,第一次见面。

这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我哥。

梦到十六岁那年,为了供我读书,他跟学校办了休学,出去打工。

得知这件事,我和他大吵一架。

“贺济川,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

“我又不是你亲妹妹,我妈和你爸连证都没领,你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地步——”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并不是不知好歹。

我只是怕他未来有一天会后悔。

但我哥只是把我揽进怀里,安抚地摸着我的头发:

“棠棠,我不会后悔。”

“出身不能选择,但亲人可以自己选。”

“你是我选择的妹妹。”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一点都不想做他妹妹。

我是个变态。

会对自己的哥哥产生那样,下流又肮脏的想法。

我想再等等,等到十八岁。

等到他的人生不再为我牺牲。

两个月后,我哥告诉我,他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去某私人游艇上做服务生,一天有两千块。

他告诉我,拿到这笔钱,他就安心回家,继续上学。

可他被送回来时,已经是具尸体。

浑身的骨头碎裂,和血肉混成一团。

他们说:“贺济川在船上和人发生口角,互殴至死,凶手已经畏罪跳海了。”

他们还说,出于人道主义,游艇的主人会赔偿我五万块。

我什么也听不到,像是丧失了五感,盯着面前我哥的尸体。

阳光和血色混成斑斓杂驳的一团。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