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母亲康氏闻言,心中动容,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眼中含泪,握紧了秦雪的手。

他们的阿雪终究是长大了。

在这种事他们竟不如阿雪一个小姑娘想的通透。

“既是如此,那便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小女,赐二人和离。”

秦明盛本来还有所顾忌,担心自家女儿放不下,担心流言蜚语。

如今听到秦雪的话,怎还愿将她放在那能吃人的将军府里。

这是他太傅府里的姑娘,怎叫旁人欺了去!

皇上又怎么不动容,他竟没想到一女儿家能有如此气魄,深深的看了一眼战飞舟。

战飞舟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垂下的眸子情绪翻涌,心脏却不听使唤的颤动。

刚才那番话,在他脑海之中一遍遍来回。

有一瞬间,就像是坠入了漩涡,心一点点下坠,慌乱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涌了上来。

仿佛有一双无名之手捏住了乱跳的心脏,窒息和无力感一遍遍冲刷,垂在袖袍下紧握住的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好,朕就赐你二人和离,洪公公,上笔墨。”

金口玉言,此话一出,再无回头之路。

“谢陛下。”秦雪磕头谢恩。

秦雪领了旨,跟着母亲康氏和秦明盛出了殿,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战飞舟。

大殿之中,只剩战飞舟一人,双手拿着圣旨,缓缓起身。

战飞舟一路心绪飘荡,手中握着的圣旨越发滚烫,烫得他的心不安宁。

却也说不清道不明白其中缘由。

正想着,抬眸便看到秦雪朝他走过来,心头一动。

心中的几分郁结散开,眼中充满讽刺,嘴里一点都不饶人。

“刚才在皇上面前说的冠冕堂皇,现在怕不是后悔了?”

“是你要闹到皇上面前的,皇上已经答应和离,你又要闹什么?”

“念你往日对将军府的付出,我可以既往不咎。”

“只要你能够跟公主道歉,自领家法,自贬为妾,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秦雪心中白眼,带着春桃,直接往府里走,脸上冷笑连连。

“站住。”

被无视的战飞舟,心中怒气顿起,挡在秦雪身前,伸出手来去扯秦雪的手,却被秦雪侧身避开,仿佛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

“将军,你我二人已和离,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带走自己的东西罢了。”

秦雪话音一落,便听到婆婆陈氏的声音。

“你的东西?将军府里什么时候还有你的东西了?”声音里满是刻薄和尖酸。

既然如今不是他们将军府的人了,又岂能进他们将军府随意乱拿。

秦雪说这将军府里有她的东西,便有她的东西了?

难道是要将她将军府搬空不成?

“这将军府里没有我的东西?”

“那我当真是要,好好的跟陈夫人算算这笔账了。”

秦雪忍不住笑了,她若真是较起真来,这将军府里怕是剩不了多少。

这些年来她往将军府里砸的钱,整个将军府里的人的手,加在一起都算不清!

将军府从上到下,哪一个地方没有她的手笔。

“这将军府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如今将军府战功赫赫,难道还想要我那点嫁妆不成?”

几人本就在将军府门口,刻意放大的声音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

一个接着一个窃窃私语,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

婆婆陈氏脸色顿时难看,气得差点忍不住跳脚,终是理亏,憋着没说话,心中气闷。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番牙尖嘴利?

“将军府虽然不差你那点嫁妆钱,若有,归还你便是。”

婆婆陈氏被架着,也不想叫人看扁了去,怎还能咬着不给。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如滴血般痛。

哪怕只剩一些,她也不愿给这个小贱蹄子。

进了他们将军府的东西还能给她要回去?

“那便多谢陈夫人,春桃,拿账单出来。”

春桃眼疾手快的从自己怀里掏出帐单,在众人眼前一亮。

“当时我念着这将军不易,便先为将军府垫了不少钱,将军和我已和离,如今将军战功赫赫,还这点钱对于将军来说,应当也不算什么。”

“这七年来陈夫人身体不适,每次的药钱,还有日常喝的人参补品,都由我一人所出,如今算来至少一千两,之前将军未归,因此我垫着。”

“将军府的铺子,当时亏空的那一大笔钱,都是由我个人填进去的,如今算来都有一千两银子,这是铺子上面的流水记录。”

“这些年来,大部分的下人月例也由我来出,这一笔算出来有一千零五两。”

婆婆陈氏气的眼睛直瞪着,心中气海翻涌,身子气的直发抖。

她着实没想到,秦雪会将这些账全部偷偷的都记下来!

这小**是要他们将军府的命不成,一千两又接一千两,要她从哪里掏出来?

她怎么不去抢啊!

周围围过来的人,看到陈氏的神色,心里立刻了然,忍不住心中鄙夷,脸上全然是嘲讽之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姑娘说的对,如今将军已归,又要迎娶公主殿下,难道这欠下的钱还拿不出来?”

“堂堂将军府,不会如此穷酸?竟是连人家姑娘的嫁妆钱都要强占着?”

“不过确实应当没钱,不然也不至于,连那丫鬟月例还有药钱,都由那姑娘出了。”

战飞舟脸上的怒色根本压不住,眉头皱紧,紧着上前扶住婆婆陈氏气得欲倒下的身子,指着秦雪。

“你嫁入我府中七年从未有所出,你这样的女人,理应当休。”

“念你这些年为将军府的付出,不将你休下堂去,想全了你的脸面,如今却没想到你竟倒打一耙!”

真是天大的笑话!

嫁进来七年,从未有所出?

这其中究竟是谁的问题,难道他不清楚吗?

或许,他还真不清楚。

要不是上一次诊脉,她也不知道战飞舟确实己经不行。

“我嫁进这府中七年,至今都是清白之身,将军教我如何有所出?”

“将军是不行?还是将军情深,愿为谁守身如玉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