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庭月成婚的第三年,他邀我去偏殿相见。
我亦是欢喜的。
他这阵子政务繁忙,夜夜宿在书房,我连见他一面都难。
本想趁此时机告诉他,我已经怀有身孕。
可推开殿门,等待我的却是几位红衣太监。
我听到谢庭月冷若冰霜的声音:
「动手吧。」
被按在地上时,我还难以置信:
「庭月……你这是做什么?」
直到冰冷的刀片刺穿身体,我的血肉被一片片地剐下来。
那些太监隶属慎刑司,净是些阴毒至极的人物。
我曾见过他们折磨一个敌国的细作,将那场处决延续了三个多时辰,让他受尽痛苦,求死不能。
我不明白谢庭月为何要用这些手段对付我。
我的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也是帝师。
我是谢庭月青梅竹马、携手数十年的妻子。
我的腹中甚至还有他的骨肉……
「简家贪赃枉法,已经被判了满门抄斩。至于你,简云舒……」
谢庭月将一块牌位放到我眼前,笑意森然,
「你还记得她么?」
身上的剧痛,和全家被抄斩的消息,让我几乎昏厥,可我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江茉。
我记得那个娇弱的女子。
她是我救下的一个娼妓,原本是收作婢女的。
可是她却屡屡对当时身为太子的谢庭月示好。
后来,她死在我们大婚之日,说是被流寇所害,死状凄惨。
我还记得一向对她不屑一顾的谢庭月说——
「恶有恶报,天理寻常。」
谢庭月的眼神如同那夜的月光一样凉薄。
「自你害死茉儿那天起,我就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别怪我心狠,要恨就恨你为什么那么恶毒!」
「我都答应娶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要害死她?」
一句话落,一刀剐在我身上。
体肤之痛随着心肝一起颤。
我知道他曾调查过这件事,可我只觉清者自清,没有多问。
原来这些年,他从未忘记江茉。
更是将这份滔天仇恨毫不犹豫地加诸在我身上。
「谢庭月……你这个……畜生!」
我用早就喊哑了的嗓子骂道,一边啐了他一口血沫。
他像是怕玷污到心上人的牌位似的,抱着牌位往后躲了一躲。
「放慢行刑……不许让她昏过去。」
行刑从白天持续到黑夜。
我的身上受了整整一千两百多刀。
血液缓缓几乎流干了,眼前浮现出爹娘温柔的面庞,我心如绞痛。
我仿佛又看见那年春日,梨花簌簌,母亲眉眼含笑地问我:
「我们家云舒,将来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