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涩,好似吞下了一根粗糙的木棍子;眼皮沉重,又好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上面。
忽然,嘴唇触到凉意,潺潺清澈的水流入她的喉咙。
下意识的吞咽。
身体好似也恢复了许多。
“她怎么还没醒?”低哑的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
谢晚凝听出来了,这是燕玄烨的声音。
“回侯爷,夫人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太累了,这才睡了过去,等夫人休息好了,自然会醒过来。”
又听燕玄烨缓缓道:“那岂不是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杀了算了,还留着做什么?”
紧接着就是“扑通扑通”跪地磕头的声音,“侯爷饶命!”
谢晚凝心里一紧,不想要无辜的人受牵连,便急着要醒过来,终于在燕玄烨一甩袖子,准备再次发怒的时候,她猛地伸手拽到了燕玄烨的衣袖。
“你醒了!”燕玄烨的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谢晚凝身上还是没有力气,气若悬丝道:“我没事,侯爷不要杀他们……”
燕玄烨抚摸着谢晚凝的头发,满眼疼惜。
原本就不是活泼的性子,心中积压的事情太多,整日愁得紧,现在这一病,脸色便又苍白了几分。
他不允许谢晚凝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早在皇安寺那晚,从她爬上自己的床的那一刻起,从她动情地吻上自己的唇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
谢晚凝别想再从他的手中逃出去。
她只能是他的。
“你若是养不好身体,本侯还是照样会把他们杀了,他们是太医,治不好病,就是他们的失职。”燕玄烨淡淡道。
谢晚凝躺在床上,仰望着燕玄烨那张邪孽的脸,眼中全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她忽然有些害怕。
燕玄烨这个人太过偏执,从来听不进去旁人的好言相劝,孤傲到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允许旁人指手画脚。
谢晚凝急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我现在已经好了。”
燕玄烨终于施舍给谢晚凝一个冷冷的眼神,然后猛地掐住她的下巴,还没等谢晚凝反应过来,便当着众太医的面,直接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唇。
谢晚凝愣神一秒,便开始拼命挣扎,可惜手臂被燕玄烨一只手禁锢住了,就连腿脚也被燕玄烨的一条腿压着,她竟然完全动弹不得。
嘴唇上传来微麻的感觉,谢晚凝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燕玄烨才松开她的唇。
本就虚弱的脸色,现在因为刚刚的吻,更加苍白。
燕玄烨压着眉眼,大拇指抹去谢晚凝嘴角的水渍,妖艳的红色。
映衬下,更显脸色的苍白,青丝垂下,媚眼如丝,皮肤像是剥了壳儿的鸡蛋,眼波流转,妥妥的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燕玄烨的身体忍不住悄悄起了反应,但他好在还留存一抹理智和善意,想ʝʂɠ到谢晚凝还虚弱着,便不折腾她了。
“还不赶快去配一些上好的补药,明天本侯若还是看到她这副病蔫蔫儿的样子,拿你们是问!”
“是是是!”太医们腰弯得都快要匍匐到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就这样弯着腰退了出去。
因为视线受阻,有一位太医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怕燕玄烨责罚,一个箭步便溜了出去。
“都是蠢货。”燕玄烨冷硬着嗓音抛出这句话。
正躺在床上的谢晚凝忍不住瑟缩一下。
燕玄烨注意到了,柔声道:“不是说你。”
谢晚凝还记得刚刚嘴唇上麻木的感觉,因此这时候也不敢反驳,燕玄烨的性格确实如传言般难以捉摸。
她已经靠着燕玄烨来了并州。
她只需要再忍一忍。
等借助他的势力找到哥哥,再劝诫他不要杀并州百姓,把这瘟疫之乱解除了,燕玄烨对于她而言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到时她就能找机会逃离燕玄烨的魔爪了。
原本谢晚凝还想着要在燕玄烨身边多待些日子,这样就能多气一气谢晚莺,但现在看来,待在燕玄烨身边随时有可能被轻薄且性命不保。
若只是为了气谢晚莺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这完全不值当。
关于谢晚莺的仇还需要慢慢筹划,慢慢报。
燕玄烨没在房间里待多久,便被叫出去议事。
他走后,谢晚凝紧绷的精神才松下来。
恍然间,她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怪异的梦。
更关键的是,她还记得梦里背的那个药方!
谢晚凝隐隐觉得,这可能是她与师父心有灵犀,这才托梦给她。
生怕忘记,谢晚凝利索的下床,然后直奔药房。
偌大的药房里,只有几个药童在整理药材,谢晚凝冲过去,“快给我纸笔!”
药童还从未见过谢晚凝,自然不肯,“你是何人,胆敢擅长药房重地,燕侯下过命令,有刁民敢擅闯者,杀无赦。”
谢晚凝急着说:“我就是他夫人,他不会杀我的!”
见药童还是不退让,谢晚凝伸了伸脖子,看到药童斜后方就有纸笔,于是趁他不注意一个闪身便夺了过来。
“你这刁民,看着怪好看的,做事怎得这般粗鲁!”
说着便要抢谢晚凝手中的纸笔。
谢晚凝急得大汗淋漓,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是崔行。
谢晚凝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崔太医,我想到治瘟疫的方子了!”
崔行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妄言能治好瘟疫,你可知道前朝今代,那么多名医,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他能治好这瘟疫。”
“崔太医,先不管别的,你先让我试试。”
有了崔行在,药童也不敢抢谢晚凝手中的纸笔了,谢晚凝就这样趴在药台上,写下了梦里的那个药方。
好在虽然刚刚一番折腾,但那药方她早已经在梦中背了无数遍,熟记于心。
写完后,谢晚凝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些许笑颜,灿烂如朝霞。
崔行迈着沉重的步子,接过谢晚凝手中的药方看了看,目光微沉,问道:“这方子你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