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愣在当场。

他的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底,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她成天一副怨妇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周景言带着醉意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我没有进包厢的勇气,趔趄后退着离开了会所。

夜风冷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感觉心无所依。

脑袋昏昏沉沉,心底破破烂烂。

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不知要该去哪里。

身下忽然涌出一股热流,我低头看向裤子,发现一片鲜红!

小腹隐隐坠痛,感觉有什么正在流逝。

我心底倏地升起一抹不安,连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医院。

但一阵肌无力,手机直直从掌心滑了出去,被疾驶而过的汽车碾成了齑粉。

这一刻,我差点崩溃!

一个好心路人帮我拨打了120。

救护车抵达,我悬着的心终是落下。

医院,病房。

梁医生拿着病历本,一脸凝重看着我。

“运动神经元恶化加重,你是不是没按时服药?”

我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苦涩。

利鲁唑片的说明书上写着妊娠期女性禁用,我不敢拿孩子的安危做赌注。

只是这一点,我没敢告诉梁医生。

“孩子怎么样了?”我摸着肚子,很是担忧。

梁医生拧着眉,似是已经清楚我在想什么。

“你放心,孩子还在,但以后一定不能再有出血情况发生了。”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

梁医生看着我,表情带着几分沉重。

“以后还是按时吃药吧,利鲁唑片一旦停服,你撑不到孩子出生。”

我心头一钝,蜷紧的手骤然变得无力。

在医院输液到凌晨,再浑浑噩噩睡到清早,我才回家。

推开门的一瞬,我愣住。

周景言坐在沙发上,一脸阴郁地看着我。

“还知道回来?”

我换上拖鞋准备去房间休息,不想和他多言。

周景言大步朝我走来:“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去了?”

听着他的质问,我只觉心累。

“电话坏了。”

我话音刚落,却被周景言一把拽到了沙发上。

他粗鲁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我整个后背一阵生疼。

“电话坏了不知道打电话跟我说?**不知道我会担心?”

周景言大抵是真动怒,才会口不择言对我爆粗口。

我抬眼,对上了他那双愠怒的眼睛。

曾几何时,那双眼睛看着我时,全是满满的深情。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这么凶狠而又厌嫌了?

我看着他,想找回曾经那个满眼是我的少年。

但,找不回了。

周景言将一叠照片甩到茶几上,眼中全是对我的愤恨。

“老子担心你一晚上,你却跟野男人去幽会了!”

他的话很难听,难听到我一时间无话可接。

我垂眸看向那些照片。

是梁医生在医院门口搀扶着我进急诊科的一幕。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看起来,是两个人在医院里搂搂抱抱。

我的沉默,在周景言看来成了默认。

“谢晚葭,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他一句句谴责我的不是。

我忍住心头的涩痛,哑然解释:“我生病了,那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无力与他争辩,却也不想梁医生被他用这种恶劣的方式侮辱。

“什么病还需要在医院门口抱来抱去?撒谎也要有点技术!”

周景言根本不信,继续出言讥讽。

我心底涌起一股深深无力感,木然而又空洞地从包里拿出病历单递给他。

“周景言,我得了渐冻症,治不好的那种。”

我快要死了,你却是一点好念想都不愿留给我……

周景言胡乱的瞟了病历单一眼,转瞬却恼怒地将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行啊谢晚葭,撒谎都知道做**了,竟然还搞了张病历单出来。”

“你三个月前的体检单我早就看到过,健康得很!”

我呼吸一窒。

普通体检又怎么能查出渐冻症,他当真是一点都不信我。

我再也没有一点点要解释的心思,弯腰将病历单捡了起来。

“那就算了吧。”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曾经将我疼进骨髓的男人了。

似是觉察到我情绪的不对,周景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葭葭,你……”

他刚要说话,手机**却兀自响起。

周景言瞥了眼亮着的屏幕,随即摁断**。

他眼神闪烁了几分,对着我放软了语气。

“葭葭,我在外面应酬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你趁早和那男医生断了联系,昨天晚上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匆匆离去。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的心也彻底跌落谷底。

我抬手拂过额间被他碰过的地方。

使劲搓揉着,直到一片泛红。

小腹一阵坠疼,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被我的心情所影响。

我深呼吸着调节情绪,走到床头柜前将记事本拿了出来。

本想看看未来女儿那稚嫩的字迹和令人心疼的文字,却发现里面又出现了新的内容。

【妈妈说,12月18号那天,她差点永远失去了我。】

【因为那天,爸爸将她送上了手术台。】

我看着这段话,心脏骤然一紧。

12月18号?不就是明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