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日,皇后让我一个公主跪在殿外,她笑吟吟对他道:

“这贱婢昨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是不是和人私会去了,所以罚了下..”

他握住皇后的手,道:“皇后果然仁厚,只是罚跪。”

可他二人,明明都知道,昨夜我是去伺候他就寝。

我伤痕累累时,他推门而入,看见我满身伤痕,

问我:“恨吗?"我咬紧牙关,我恨死了。

可我更恨自己,当初向父皇求情,保住他性命的我。

我说,我悔了,后悔当初留他一命了。

他道:“那就恨吧,悔吧,我们就这样纠缠下去。”

他记恨那一十八口人的命,所以他杀我满门。

直到最后一个亲人的离世…

我拿起刀时,慌的却是他,“别动!”可是晚了。

我自刎时,他说,“我不折磨你了,我也放过你,不要死...”

可是,晚了。

他曾是她的驸马,所有人皆知,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等她及笄时,便是他们成亲时。

可是,未等那日,他家叛乱,满门抄斩。

她苦苦哀求,也只留他一命。

半年后,他攻入皇城,立为新帝,杀她父兄,贬她为婢。

………

当晨钟响彻紫宸殿。

下一刻,许仙茹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

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

许仙茹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话未说完,君季仁就从龙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颌,将她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你还当你是公主?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饱含轻蔑的称呼,让许仙茹浑身一抖,紧绷得指节都发白。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他是杀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为帝,又将自己囚禁为奴的天下之主。

许仙茹从喉间挤出四字:“奴婢不敢。”

君季仁黑沉眸中含着淡淡讥讽:“奴婢二字听起来倒比公主适合你,只要让朕满意了,朕自会留住她们性命。”

许仙茹白着脸磕头谢恩:“谢陛下仁慈。”

她跪着退出紫宸殿,方才抬头,天边一丝晨光渺茫。

她看了半响,黯淡双眸似有微光。

许家皇朝已覆灭半年,她也本该随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国,可为了许家女眷的性命,她还得活……

回到未央宫,一道呵斥声便传来。

“***!跪下!”

皇后姚文淑身边的大宫女芍药冲着许仙茹膝盖就是一脚!

许仙茹反应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见状,才慢条斯理道:“芍药,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没规矩。”

芍药立即‘哎呦’一声:“娘娘,前朝都灭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这***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纵容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许仙茹死死攥紧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就连文淑这名字,都是许仙茹亲自为她取的。

半年前,君季仁中毒濒死,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

可许仙茹没想到,再见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君季仁最爱的女人。

甚至君季仁谋反成功后,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

民间传言,帝后情深。

许仙茹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听见姚文淑开口。

“你说得也对,本宫作为陛下发妻,又是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立好规矩。”

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这样吧公主,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宫相信,就饶过你一回。”

许仙茹心中一颤。

抬头与之对视,四目相对下,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

许仙茹抿紧唇,低着头低声开口:“我昨晚……”

话未落,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许仙茹白皙的脸立时红肿。

厉声呵斥响起:“大胆,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

许仙茹脑袋嗡嗡作响,还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继续道:“奴婢……昨晚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姚文淑敛起笑,神色淡淡:“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着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她抬手,芍药忙颠颠儿上前扶着她起身。

忽而一声“陛下到”传至耳中。

许仙茹眼眸一动。

一道带着龙涎香的衣袍从她身边划过,君季仁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吓了一跳的姚文淑连忙主动开口解释:“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踪,臣妾正罚她……”

君季仁意味不明打断:“罚?”

姚文淑一愣,许仙茹亦恍惚抬眸。

君季仁笑了:“这算什么罚,你还是太过心善。”

许仙茹就见君季仁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门口去,让所有人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