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在叫她坚持,说救护车已经来了。
可是,她再也不想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如果这是对她的惩罚,她认。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她看见故乡的山坡上,立着她的坟。
然后,她看见了陆知礼。
年复一年,他都会来看她。
一如记忆中的挺拔俊朗,眉眼深沉,却沉默不语。
她看见年迈的父亲对他说:“知礼,是我家星晚对不起你。”
他摇头:“爸,星晚她很好,是我没福分。”
她忍不住冲他大喊:“你不要再来了!
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有一年,他不再来了。
她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唢呐声在后面的山头吹响,那是已经从孩童长成青年的陆知霖,抱着他的牌位,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队自发而来的群众。
她疯了似的跑过去。
他怎么会死?
他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死?
陆知霖大喊道:“哥,我听你的话,把你葬在她的后面了。
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她,她也不会嫌你碍眼了!”
他与她的坟,隔着一座山。
他埋在她的正后方,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见他。
他连死后,都这样卑微地爱着。
听到这里,夏星晚只觉浑身都痛了起来,像是要立即魂飞魄散一般。
鬼魂,也能感受到痛吗?
她哀嚎一声,扑到了被红色旗帜覆盖的棺木上,掩埋的泥土不断透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棺木上。
他即将长眠于此。
她在哭,却没有眼泪。
她大喊道:“陆知礼,我不要你这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吗?
你想要让我愧疚,让我忘不了你对不对!
陆知礼,你给我起来!”
她呜咽着,阴沉沉的天飘起雨来,她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
夏星晚再睁开眼,便看到了白色的帐子顶。
她随即环顾四周,红砖的墙,红漆的柜子,镂花的窗,这不就是当年她和陆知礼的新房吗?
她随即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1983年!
床边的镜子里,一张艳丽又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回到了21岁的时候?
“你醒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迈了进来。
陆知礼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和白色衬衫,湿透的衣服将他的身材紧紧包裹着。
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健硕有力的大腿和手臂肌肉一起鼓动着,整个身型却不粗壮,浑身都充满着爆发力。
常年训练的原因,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身姿挺拔又敏捷。
夏星晚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待他走到跟前,记忆中模糊的眉眼清晰起来。
斜飞的剑眉英挺,狭长又锐利的凤眸,薄唇轻轻抿着,每一处轮廓线条都俊朗得过分,却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这是她上辈子的前夫,现在的丈夫,陆知礼。
他还活着,真好。
泪意涌上眼眶,哽得她喉咙生疼。
她张开手,正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听得到他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婚,我成全你。”
夏星晚瞬间愣在当场:“离婚?”
陆知礼看了一眼她潮湿的眼眶,眼中氤氲着不明的情绪,声音暗哑又沉重:“你为了离婚,连命都不要了。”
夏星晚当场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