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许以默的眼神,宋云恬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个刽子手。
但那些人都是北泽川杀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没有劝过!
见宋云恬没有说话,许以默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宋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呢。”
“表、表姐说笑了。”宋云恬努力挤出个笑。
“孤的恬儿是天仙下凡,自然是菩萨心肠了!”北泽川从一旁走过来,搂住宋云恬的细腰。
“是是是,殿下和宋小姐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谁看了不道一声早生贵子?”许以默真诚地祝福两人。
两人最好捆在一起一辈子,省的祸害别人了。
北泽川对许以默的话很受用,顿时就命人赏了不少好东西。
赏完许以默后,北泽川关切地看向宋云恬:“恬儿,可是站累了?”
“太子哥哥不用担心,恬儿不累。只是见表姐和慕将军孤寂地待在角落,有些心疼。这不,特意过来陪陪两人。”
“既然这样,那孤也在此陪恬儿。”北泽川大手一挥,寻了个位置坐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朝这个角落赶来。
许以默:“......”
不是,他们有病吧?
“宋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待在角落是我们小俩口的情趣呢?”许以默一脸诚恳地发问。
她就是听不得这些不识人间疾苦的才子佳人念酸诗,才领着慕远书躲在角落的。
现在因为宋云恬的一句话,来了这么多人,她还怎么清净?
可她的“小俩口”、“情趣”落在宋云恬的耳里,就变了味道。
汴都不是人人都在传慕远书高高在上,待人疏离吗?
怎么现在有不知羞的人凑上去,他都不反驳?
同时又在心里骂许以默眼皮子浅,一个瞎子也值得一脸娇羞的炫耀。
要不是她嫌慕远书眼瞎还一堆君子守则,早就将人变成自己的裙下臣了。
哪里轮得到许以默在她面前炫耀?
而被她冠上“端方君子”的慕远书,虽然看似波澜不惊。
但耳根却早已通红。
“表姐慎言,这些话怎好大庭广众之下说?”宋云恬似是羞红了脸,低声道。
这害羞的模样,看得许以默直翻白眼:“啊,这不能说啊?我看太子殿下和宋小姐经常搂搂抱抱的,还以为我从小地方来,过于保守了呢。”
还想双标她?做梦!
“表姐!”宋云恬像是被人戳穿了一样,捂着脸娇嗔。
但低垂的眼里却满是冷意。
自从上次在宋府,许以默不受她的万人迷体质影响后,她就越想越不对。
现在,许以默的话,让她不得不多心。
古人都以含蓄为礼,哪里说得出这样大胆、直白的话?
莫不是,许以默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
如果这样,那她......
收敛住眼里的杀意,宋云恬抬头看向许以默。
“表姐误会了,太子哥哥从小与人接触就浑身难受。现在和恬儿接触,好不容易不难受,恬儿怎忍心拒绝?”
听到这话,许以默不住地点头。
患有肌肤饥渴症的霸道总裁,和他的独属小抱枕,这个设定她熟。
“嗨,不说这些了。”宋云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刚才,我划船从荷叶丛中过,突然想起前几日吃醉酒误入莲藕深处的情景,一时间,心里涌起一首词。”
“今日禹王哥哥准备的头筹,恬儿还挺喜欢的,不知道够不够幸运拿到啦。”
说完,忸怩着身子,看向北启文。
“宋小姐的文采,是我等有目共睹的!”
“是啊,宋小姐出手,看来这头筹我们是无缘得到了。”
“虽得不到头筹,但能见证佳词的诞生,也不枉此行!”
“......”
夸奖的话从四面八方涌来,听得宋云恬通体舒畅。
穿越到架空朝代,可不就这点好?
但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听这些人的夸赞!
“听说姨母当年可是汴都少有的才女,表妹姐自幼在姨母身边长大,想必也受了不少熏陶,待会儿可以给云恬指出不足之处呀。”
宋云恬的话一落,许以默就微微挑眉。
合着在这里等着她啊!
“宋小姐谦虚了,我哪会赏诗鉴词啊?不过是粗人一个罢了。认得的几个字,都是来汴都这些日子,我家将军教的。”
“那就这么说好啦!”宋云恬冲着许以默甜甜一笑,就开始朗诵自己偶的的佳作。
许以默:“......”
实锤了,宋云恬听不懂人话!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念完,像是想到那天在莲藕深处,微醺找路的情景,宋云恬忍不住“扑哧”出声:“让大家见笑了,实在是那日的情景被接天的碧叶勾起,恬儿实在忍不住。”
“恬儿这是真性情,孤看谁敢笑!”北泽川霸气撑腰。
“宋小姐短短三十三字,就将如此有趣的情景展现在我等眼前,实在是我等之幸。”
“可不是?一个误,一个争,一个惊,让学生也跃跃欲试了。”
众人纷纷夸道,从用词的讲究,夸到宋云恬天真的少女情怀,听得许以默头疼。
偏偏当事人还要问她:“表姐以为呢?”
从第一个字出口,宋云恬就一直盯着许以默,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要是许以默和她一样是穿越者,那听到她将李清照的词当做自己的,脸色肯定会变化。
可惜,许以默从始至终,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实不相瞒,”许以默摊手:“我只听懂藕花,用来做莲子羹是不是很香甜呀?”
一番无知的话,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如此赏花盛宴,许以默却只记得吃,还真是有辱斯文呐。
听到这些嘲讽,许以默也不恼。
宋云恬摆明了就在试探她,她要是在高谈阔论一番,那她保证,自己无法从禹王府活着回去。
有时候装傻,也是求生的手段。
“我夫妻二人,一瞎一粗鄙,倒是污了如此美景。既是如此,还请禹王殿下唤人送我二人出去,省得毁了诸位的兴致!”
慕远书突然站起来,拉住许以默的手往自己的身后藏,想替她挡住那些嘲笑。
看到慕远书的动作,许以默心里一阵感动。
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且会护犊子”的老母亲欣慰。
慕远书:“......”
见气氛僵持,许以默从慕远书身后探出脑袋问道:“禹王殿下和宋小姐不会因为我赏析不了这首词,就扣下我们夫妇俩吧?”
“慕夫人说的什么话?本王岂是这样的人?”北启文的俊脸上微愠,随后让人安排画舫将人送回去。
他本就没想邀请慕远书夫妇,一个瞎子,一个村妇,请来不是为自己的赏荷宴添堵吗?
奈何宋云恬开口了,他便给将军府送了请柬。
现在两人想走,他巴不得呢。
宋云恬本想再试探试探许以默,但见对方满眼只有桌上的糕点和饮品,顿时失了兴趣。
这样的人,应该不是穿越的。
八成是在乡下待久了,口无遮拦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