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阮瑶芸看着院子,良久后关上门。

她转身看向眼前这装修得无比精致,仿佛应有尽有的房子。

她不甚起劲,粗略的扫了几眼,但觉房子里什么都有,家具物什一应俱全。

她循着食物的香味走到餐厅,果然见到桌上摆放了一桌的饭菜。那饭菜甚至还冒着热气。

她走过去,坐了下来,手也来不及洗的端起那已盛好的一碗饭,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

也是奇了!这些年,在牢里她饭量渐长,饿得很快。却始终不见长肉。当年暴瘦下去的身体再也没恢复过来,吃再多,也骨瘦如柴。曾经犹带婴儿肥的脸,是再也看不见了。

吃过饭,她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

及后起身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随后她在客厅沙发上枯坐了一会,望着几上全新的手机,别墅钥匙,还有那张金黄色的VIP金卡,望着脚下的长毛地毯。

又抬眼看着这奢华的房子。

看着屋内这些极具质感,一看就很高级,很考究,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置办得起的家具电器。

顷刻后,她苍阮的脸上露出笑容。

她这回可算是赚大发了。

有多少人能用六年的时间,换回一套这么昂贵的别墅,换回这一张存有巨款的银&行&卡?

她笑着挪移视线,再次逐一扫过眼前的这一切物什。眸光掠过楼梯口,她却并不想上楼去看看。

她将沙发上小钟的名片放到几上。旋即起身抓起那钥匙与金卡,赤着脚行至门边,穿上自己的鞋,拎起自己的手提箱,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如上午出狱时一般,她没有回头。

经过毗邻小区围栏边的一个人工小池塘,她将钥匙与金卡丢了下去。旋即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小区。

小钟是在数次给阮瑶芸打电话,始终打不通时,方才察觉有异的。

随后他不太放心的一连几天前往别墅,在多次敲门均无人应答,且连着几日的晚间都不见别墅里亮灯。怎么看也不象里头有住人的迹象。

他旋即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谢宇言。而这距离阮瑶芸离开小区已是近半月有余。

谢宇言坐在书桌前,听着小钟的汇报,他面色淡淡,盯着手头的文件不曾抬头。

小钟立在原地听候他的吩咐。

将此事禀报少爷是他的职责。但他私心底却是觉得阮瑶芸的离开,亦是情理之中。任谁在经历过那样的算计,那样颠覆性的巨大打击以后,都很难再有安全感,很难心无芥蒂的信赖了吧。

他想,少爷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

说到底是他疏忽了。那天瞧着阮瑶芸最终没有拒绝,都接受了。他便放下心来,以为她是为现实考虑。毕竟,她可谓是一无所有。连个落脚的去处也没有,真正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静了半晌,一直默然无清的谢宇言,低着头淡声说道:“去查查她的账户。”

“好,我这就去。”小钟说罢,急急领命而去。

他知少爷是要他查查,阮瑶芸有没有动用那张金卡里面的钱?

若是动用了,那证明阮瑶芸只是想要离开他们的视线;

若没有,那就很让人担心了!

她一个刚出狱的小姑娘,已没有一个亲人。学历也不高,高中都没有读完。如此她想要寻到合适的活计,养活自己,只怕难得很!

查询到的结果令小钟忧心忡忡。那卡里的钱一分未动。

“少爷,我调过小区的监控了,阮瑶芸她,”他觑着谢宇言的面色,微放低了声说道:“她将别墅钥匙与卡都扔进小区阮塘了。”

小钟自监控里看到那一幕时,心下忍不住悠长的叹息。待看到阮瑶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时,他又难过又是心惊。

那么样瘦弱的一个小姑娘,可那木然到几近冷漠的眼神,瞅着着实令人打心底的感觉沉重,感到压抑。

谢宇言听到小钟的话以后,坐在藤椅里良久未有出声。小钟望着自家少爷那看不出一丝表情,一丝情绪的脸。

心说,现如今,这两位的神情倒是越来越象了。

再想想,六年前的阮瑶芸,小钟不胜唏嘘。

“这段时间派人到珍姨的墓地盯着,阮天不要断人。”又过了会,谢宇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清气平淡。黑眸象一口深潭,淡然无波,深不见底。

“好的,少爷,我知道了。”小钟恭谨的应声。

然而,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直至进入仲夏,一次也没见阮瑶芸来过她奶奶的墓地。

对此,谢宇言表现冷淡,看不出分毫的焦急与担忧。只他也没指示小钟,将在阮瑶芸奶奶墓前蹲守的人撤下来。

对于迟迟不能寻到阮瑶芸的踪迹,小钟甚感无奈。

他查过了,阮瑶芸很可能都不用手机。

也没发现她有用QQ,微信,微博这类电子通讯的痕迹。可以说,从她的身份信息上追踪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对于一个几乎与现代社会脱节,不使用任一网络交流软件的人,想要追踪到其行踪,还真彷如大海里捞针,无计可施。

接着四个月过去了,小半年过去了。找寻阮瑶芸的行动依然毫无进展。

阮瑶芸就象一粒小粟湮没于茫茫人海,小钟黔驴技穷,完全的束手无策。

很快,迎来初秋。这一天,谢宇言应邀至临市一个谢氏旗下项目的供应商企业,进行新产品的技术视察,与出席相应的质检交流会。

下午临近傍晚时,会议结束。一行人簇拥着谢宇言,走出办公大楼。

今晚,对方企业的老总与一众高层作陪,准备了饭局。

谢宇言正待上车的当口,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随即,他顿住身形。

微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正拿着水管洗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