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谢云展有一个秘密,他重生了。

前世谢家为了报恩强迫他娶陆嫣语为妻。

他因此厌烦她,对她不冷不热,甚至一纸休书遣她回永州。

他以为陆嫣语没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一一

可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为陆嫣语生前看病的大夫说,她从小便患有心悸。

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不经历大悲大喜,便可性命无忧。

可嫁给他的近三年来,病情急剧恶化,郁结于心。

是他害了她。

谢云展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滴水未沾。

他遮住眼幕,一句话从他唇畔溢出:“我后悔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多好。

再次醒来,他竟回到了半年前。

谢云展刚一站起,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夏荷一脸紧张,搀扶着他。

门口倏地传来"哐当一-"一声。

屋内三人齐齐望过去,只见陆嫣语扶着门框,脸色惨白。

贝齿咬着下唇死死的盯着他和夏荷接触之处。

谢云展的心也随之漏了一拍,一股闪电般的感觉从心底传遍四肢。陆玩转身便跑走了。

谢云展追到门口,陆嫣语已经不见踪影。

他撑在门框上,脸上血色尽失,目光却望着陆嫣语消失的方向,近乎贪婪。

重来一次,他发誓定然会好好疼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

锦州千户府,灯火阑珊。

冰冷的雪铺满了屋檐和青石路,冷风呼啸。

屋内,陆嫣语看着眼前掉漆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满了母亲写给她的家书,雪白的宣纸有些泛黄。

她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五月:语儿,娘不日启程来锦州,你弟弟五岁了,嚷着要见你,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她握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随即又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六月:你爹含冤入狱,陆家难逃罪责,你务必尽快嫁给陆大人,保全自己……”

陆嫣语攥紧手里的信,指尖泛白,眼眶泛红。

三年前家逢突变,陆家满门抄斩,她还未赶回永州便是天人永隔。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梅行礼的声音:“大人。”

听见声音,陆嫣语连忙收好手中的木盒。

门开,一袭飞鱼服的谢云展走了进来,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褐色的血迹。

“你回来了。”陆嫣语上前准备帮男人更衣。

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谢云展身躯微斥,冷声拒绝。

“本官自己来。”

陆嫣语的手倏地落空,涩然地收回了手。

成亲三载,他依旧厌恶她的触碰。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谢云展说道:“往后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说完,他径直走进侧室,独留她站在外厅。

半晌,谢云展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似乎又要出门。

“夫君。”眼看男人即将离去,陆嫣语小心翼翼开口,“一日后是我家人的忌日,可否与我一同回乡祭拜?”

谢云展蹙紧眉:“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狻猊神兽香炉飘出来的檀香。

陆嫣语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忙,但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不解。

陆嫣语垂下眼帘,盖住眼底苦涩:“是。”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谢云展眉宇冷峭。

陆嫣语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几分。

“当初陆家遇难,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待祭拜完二老,我便自请下堂。”

“你要和离?”男人眼底终于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陆嫣语正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道灵动活泼的女声。

“陆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陆嫣语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荷,办事机敏与谢云展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陆嫣语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谢云展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谢云展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陆嫣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荷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陆嫣语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陆嫣语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陆嫣语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陆。

她拿笔粘上陆汁,落笔。

“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