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

裴悬看着宫女的神色是难得的温和,落在谢知意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她冷声问到方才传话的人:“她是谁?”

“此人名为柳蕙,从前与裴先生定过婚约,入宫才作废。”

婚约?

朝夕相伴十二年,她怎不知裴悬有过婚约?

柳蕙走时,还满眼不舍的看着裴悬。

裴悬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再转身,才发现谢知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裴悬,我要你从即日起一刻不离的保护我,最多不能离开我十步。”

她杏眼看着男人墨色的眼眸:“还有,没有我命令,你不允许见任何人。”

裴悬眼中带着让谢知意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答允这近乎无理的命令,转身就要离开。

忽地,衣袖被人扯住。

他侧眸,只见谢知意清理脱俗的脸带着几分恳求。

“就这最后七日。”谢知意的手收紧。

“好。”

裴悬答应了,谢知意心中的弦不再紧绷,松开了手。

午后。

马车一事有了结果,是有人在马的饲料上动了手脚,才导致马车失控。

谢知意是大昭唯一的公主,她的存在和拥有的宠爱,早就让她习惯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派遣宫人来慰问时,被谢知意纷纷赶了出去。

她弹着琴,空灵的琴音沁人心脾。

裴悬就站在殿内看着这难得安静的一幕,忽然一阵杂乱的琴音,格外刺耳。

“你出去!”

谢知意双目微红,命令他时的声音格外冷。

等裴悬出去后,谢知意瘫软在地上死死按着抽痛的手,怒急一把推开了古琴。

喉中一阵腥甜涌上,她忍着窒息般的疼痛将血咽下。

因为和亲不能出差错,皇帝只对外称她因中毒身子不好,就连裴悬也不知道她其实命不久矣。

这毒根本无解,只会不断加重,她承受了十余年的疼痛,从一开始全身麻痹到如今蚀骨钻心之痛……殿内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朝华殿外,除却裴悬,其余宫人都眉头紧锁。

长公主喜怒无常,总是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都退下。”

宫人们应下,一个个离开了寝殿。

等四周无人,裴悬走进殿内,看着原本恬静美好女人瘫坐在地上,身子轻颤。

他踩着满地狼藉,一步步走到人身边。

“公主今日又因何不高兴?”

谢知意后知后觉发现他进来,她擦掉眼泪,高傲仰头:“谁准你进来的?”

裴悬眸色一暗,脸上耐性全无。

谢知意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佯装无事地站起身,一脸骄傲的从他身边走过。

“我知道在你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我不可理喻,不知好歹!但你记住,本宫在这朝华殿一日,就永远是你们主子!”

深秋的雨头一次下这么大,雷声轰鸣仿若不曾停歇。

谢知意在殿内坐着,檀香缭绕。

筋骨疼痛得让她止不住颤抖,她时不时将目光落在裴悬所在之处。

她双眼绯红,心中压抑的痛苦几乎要溢出。

“轰隆——!”

雷电交加将如墨的天空撕扯开一条口子。

谢知意忽的心底一阵抽痛,尚未反应过来,殿外响起了太监宫女的哭喊。

“公主——”

宫人闯进来,浑身是雨,眼中都是惊惧:“陛下!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