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的场面乱成一团。
温念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疯子一样,脸颊因为生气泛着点红晕。
见顾西征拦她,温念不高兴地问:“你干嘛拦我?”
“......”顾西征眸色发黑,似乎看不到底,嗓音平直,“吃亏了怎么办?”
温念:“我又不怕吃亏,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
他松开扣着她肩膀的手,站在她身侧,往刘祺那边看了看。
过了几分钟,大概以为她们都冷静下来了,周围的同学没再拦,只是也没散开。
骆依依扯扯温念的衣服:“念念,咱们走。”
温念知道她现在不舒服,点点头,打算上前把鞋子拿回来。
然而走到近前,刘祺拿着那只鞋,轻抬下巴,傲慢地说:“你的鞋,那你穿啊。”
温念比骆依依高几厘米,鞋码也比她的大一码,刘祺分明就是故意在折腾她。
刘祺在赌自己不敢说出真相。
骆依依咬唇,不愿意让温念为难,扯着温念的衣服想把她拽回来。
“姑奶奶穿**的,”温念的火蹭蹭往上冒,把骆依依往后推了点,“你想怎么样,要跪下来叩拜吗?”
这话说的嚣张至极,傲慢非常。
刘祺恨极了:“你**,说明就不是你的。”
温念冷笑,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温念,在娘胎里就天天踢靶子(温响的脸)了。
她直接拿了那双鞋,弯腰穿到脚上。
鞋子对她来说小了点,但不是不能忍,温念仔细的把鞋带系好,又直起身子:“你今天再敢惹我一次,我就用这脚,踹的你满地找牙。”
“......”
已经有同学在捂嘴偷笑了。
该说不说,他们竟然觉得温念发脾气好可爱。
刘祺丢了脸,异常气愤:“行,我看你能撑多久。”
说罢,她扯着旁边的同学走远了些。
骆依依眼睛红通通的:“念念,我没事的,鞋子快脱下来。”
“不脱,”温念想追上去打刘祺一顿,“姑奶奶就喜欢穿小鞋。”
“......”骆依依忍不住笑了声,“行了,别嘴硬了,等会脚该疼了。”
温念鼓了下腮帮子,又把自己的鞋拿过来,半蹲到骆依依面前,想帮她穿鞋:“好姐妹,换着穿。”
“......”沉默两秒,骆依依眼圈烫的难受,“念念......”
见她磨蹭,温念干脆去抬她的脚:“我没帮别人穿过鞋,弄疼了你别踢我脸。”
她蹲的姿势,骆依依要是抬脚的话,正好可以踢到她脸上。
骆依依吸了吸鼻子,没再说什么,自己把鞋子换上了。
在这个过程中,顾西征一直双手插兜站在旁边。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张亮拿了几个果子过来:“哎,咱们去抓鱼吧,我见他们抓了好多,正好有火,咱们午饭就吃这个,行吗?”
“好,”温念眼前一亮,起身就要跟张亮走,“我也要去抓。”
还没走两步,她连人带包被顾西征给扯了回来,少年低着眼,一双凤眸冷清的要命,声音好像永远都没有感情:“你们两个看东西,我们去抓。”
“......”温念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周围的都是同学,三五成群的,谁也不会拿谁的东西,见少年坚持,她好脾气地妥协,“你能帮我抓只螃蟹吗?”
顾西征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淡淡点头。
见他允了,温念没闹着要跟去,拉着骆依依找位子坐了。
两人还随手捡了些身边的小石头,搭了个像模像样的炉灶。
骆依依一直怕她脚疼,想要把鞋子换回来,温念小声嘀咕:“不疼,我就嫌我脚大,一米六出头的个,长了双38的大脚,好气。”
“......”骆依依又被她逗的笑喷了,“念念!”
温念眼睛弯了弯:“依依,你说我是不是还能再长点?”
说到这,她特地补了句:“长身高,不是长大脚。”
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解围,骆依依笑到止不住,没再提换鞋的事。
两人又等了会,看着河里的两个男生,骆依依突然戳了戳温念的胳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念念,刚才你打刘祺时,我好像看到顾西征很紧张的样子,可能怕你被刘祺打,立刻就把你拉回来了。”
而且是等温念动完手,才把她拉回来。
温念有些吃惊:“顾西征紧张是什么样?”
她还真想象不出来。
顾西征的脸就像个雕塑,不带有变化的。
“......”骆依依又想笑,“我重点是在这里吗?”
温念很遗憾:“下次你别管我,先给他拍张照。”
“......”
两人坐在河边等了许久,顾西征和张亮才回来,张亮裤腿卷到膝盖,拎着两个袋子,里面装了几条小鱼和小小的虾蟹。
温念将视线移到顾西征手里的东西上:“这是什么?”
少年手里的东西挺多,他半蹲下来,将其中一棵结满黑色小果子的植物递给她,淡声介绍:“龙葵。”
“我知道,”骆依依笑,“我家后边的田里很多的。”
听说能吃,温念揪了两颗放进嘴里,龙葵味道甜甜的,她吃的心花怒放,又盯上了顾西征手里另外的东西。
骆依依在地上铺了几张纸,把摘来的野果放到上面:“这是拐枣,这是野葡萄。”
“......”温念凑过去看,“顾西征,你怎么认识的啊?”
少年正在帮张亮生火,闻言简短地回:“农村长大的。”
他说的坦荡又磊落,并没有因为自己处在一群城里孩子中间便有任何局促和自卑。
旁边的一群同学听到这个,也来了兴趣,各自说道:“我奶奶家也在乡下,我每年都盼着过节我爸妈带我回去。”
“我外婆家也在,家里养了好多鸡鸭,就等着我们回去来个铁锅炖大鹅。”
说着说着,话题渐渐偏远,一群同学甚至开始攀比起谁在老家住的时间长,谁会说老家话了。
在这种氛围中,骆依依也逐渐放松起来。
气氛空前的融洽,有女生羞答答地凑过来:“顾西征,你老家哪里的?”
少年态度冷淡:“巷林。”
“......”听到这,温念歪了下脑袋,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我外婆家好像也在巷林。”
“你没去过吗,”听她用“好像”两个字,骆依依问,“巷林是个市?”
听到这话,顾西征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巷林省巷林市。”
他视线在温念脸上定了下,随即移开:“去过吗?”
温念摇头:“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了。”
她有些遗憾,双手托腮,边看着他们生火,边念叨:“你们下次回老家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带上,我什么都会做,绝不会吃白饭的。”
骆依依又要笑喷了:“那有机会你跟我回去。”
张亮表示同意:“只要你不怕虫,想住多久住多久。”
“......”居然把这个忘了,温念不高兴了,“你是不是怕我把你们家大鹅给吃了?”
没等张亮喊冤,温念用脚尖踢了踢顾西征的鞋子:“以后我要是回外婆家,能不能去你们家玩?”
反正都在一个市。
话落,围在旁边的几个同学都齐齐看向顾西征,似乎想听他怎么回答。
少年把火生好,又把旁边的一个小瓶子递给温念,瓶子里装了两只小小的螃蟹,螃蟹张牙舞爪,看起来像某个爱炸脾气的姑娘。
稍顿片刻,顾西征垂眼,细密的眼睫倾盖住下眼睑,轻颤的时候像把小扇子。
“可以,”他嗓音很低,听到别人耳中依然是那般冷淡,像是怕给女生难堪,随口客气的两句话,“当成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