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挂断电话,我的视线,已经在下一秒涌入了一片黑暗里。

……

「如果觉得难受,就抬头看看天吧。」

「……」

睫毛扑闪着,眼眶前是一片温热。

覆在我眼上的手掌没拿下。

耳旁的声音好轻,像是叹息般。

却温柔到,我的眼泪能止不尽地落下来。

「我的星星早就灭了。」我轻轻地说。

好像一旦过了那个劲头,人就会变得无比懦弱。

我腿发软,他就把我搂进了怀里。

林知州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安静而温和。

「那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星呢?」

林知州的家,依旧空荡荡的。

桌子上方那盏昏黄的灯亮着,我趴在那,他坐在我的对面。

好像酒劲还没过似的,我止不住地哭。

而他看着我哭。

我跟他说了很多事,连话都组织不清楚。

我哥是怎么霸凌我的,我爸是怎么走的。

我学习是怎么变差的,我是怎么没有未来的。

他只是很安静地在听,撑着下巴。

少年的刘海有些长,光影影绰绰地落下,晦涩而清淡。

我说完了,赤红着双眼看他。

他却笑,伸手过来揉我的头。

「一直以来都……辛苦了。」

……

林知州有一辆小电驴。

第二天早上五点,他载着我出发了。

林知州说他也很久没有去学校上课了,怪不得我之前对他没什么印象。

小电驴行驶在凌晨五点的大街上,薄薄的晨雾还没散。

我搂着他的腰,少年的衬衫于风中猎猎作响。

他带我去江滩的另一边,看红日悄然升起于鳞次栉比的高楼。

霞光辉映作散的雾气,天边攀溢晦涩的日暮。

一直往城市的边界骑,小电驴没电了。

就乘公交车,摇摇晃晃地不知往哪里走,我却先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时他捏了捏我的鼻尖。

「不怕我把你拐走啊?」

……

其实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了。

所以人到低谷时,每一个上扬的弧度,都是一场救赎。

林知州还是有办法让我笑。

半开发烟雨的城镇里,他拿小店里五毛钱的画笔在墙上画了一簇簇向日葵。

他是艺术生,他画画很好看。

有时在车上,他也拿他的本子画我。

他画了很多张我,怎么也画不倦似的。

我问他为什么学画画,他说他姐姐喜欢画。

我问他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头靠着玻璃,明明是在笑。

「她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

……

我们俩加起来其实也有点钱,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知州每次只开一间房。

但我们俩又只睡一张床,什么事都不发生。

好像这几天,我也习惯了身侧人清浅的呼吸。

从日升,到日落。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忘掉了时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