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今天,我就是死在了去给姐姐买生日蛋糕的路上。
当时的我被横冲过来的货车撞出了十米开外,当场死亡。
蛋糕被我护在胸前,可在重击下已经糊成一滩。
混乱嘈杂的人群将我破碎的身体遮住。
唯一完整的,似乎只有我的一抹魂魄。
当阴官要带我走的那一刻,我恳求他允许我回家再看家人一眼。
只是当灵魂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所有人都在为郁暖庆祝着生日。
没人在意我尚未到场。
“祝你生日快乐……”
现在,生日歌再次被唱出,与记忆里的声音交汇。
似乎无人记得我当年今日的惨死。
我从回忆中抽离,看到妈妈抱着郁暖,一脸宠溺。
“囡囡,许个愿吧。”
郁暖害羞地看了一眼沈知言,双手合十许下了愿望:“我要做最美的新娘,和知言哥哥永远在一起。”
见沈知言杵着没动,十七岁的弟弟郁堇夏在一旁笑着打趣:“恭喜啊,五天后你就成我姐夫了!”
我不由一怔,沈知言要和姐姐结婚了吗?
苦涩的情绪在我身体里蔓延,让我有些呼吸不畅。
沈知言将蛋糕递给了郁暖,任由她牵住手。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放下,可看到这一幕,我眼眶还是抑制不住的泛红。
明明曾经,沈知言会将我拥在怀里,告诉我——
“迟霜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以为,我会是他永远的珍宝。
但现在他的珍宝,却是姐姐郁暖。
他们继续唱着生日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好像没有我的时候,他们总是很开心。
就连沈知言也是如此。
突然间想起,沈知言的改变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
我死后的第二天,警察对家人通知我的死讯时,沈知言也在。
爸妈冷静地找肇事者协商赔偿事宜,没有过问我的尸体在哪里。
弟弟郁堇夏则是无所谓地小声嘀咕:“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没人喜欢她。”
没有人反驳郁堇夏的话,连沈知言也只是抱住了因害怕而哭泣的郁暖。
对他们而言,好像死的不是一个家人,而是屋檐下的一只流浪猫。
我收回思绪,转身离开餐厅。
想去别的地方寻找一些有关我的回忆。
遗落在书房夹角的一张全家福落入我眼里。
那是我和他们一起拍的唯一一张全家福。
然而照片里我的脸已经被人剪掉,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眼眶缓缓涩红。
“连一张我的照片,也容不下吗?”
风刮过了胸膛,痛意蔓延至全身。
我呆呆的看着照片,任由情绪泛滥。
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沈知言的声音在我背后骤然响起。
“你还要在这里躲多久?”
我心中一颤,有些慌张的转过身。
沈知言正看着我,眸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我泪意直逼眼眶。
我局促地站起来:“知言,你能看见我?”
沈知言没再说话,而是朝我走来。
下一秒,他径自穿过了我透明的身体,走到柜子角落一处被窗帘遮住的地方。
窗帘拉开,一只圆滚滚的黑猫正懒洋洋蜷缩在暗处。
“喵呜。”
沈知言将小猫一把抱起来,修长的手指撸了撸它:“调皮。”
心跳在瞬间偃旗息鼓,我看着小黑猫,思绪有些恍惚。
那是我和沈知言一起养过的猫。
十七岁那年,我在路边发现了受伤的它,给它取名煤球。
本想将煤球偷偷带回家,却被爸爸看见,他厉声呵斥:“家里养你一个吃白饭的还不够,还想再带个脏东西来,滚出去!”
不得已,我只能将猫养在了沈知言家里。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一直养着。
“咔哒”
书房门开。
一身白裙的郁暖走了进来,摸了摸沈知言怀中的猫。
“丸子不乖,又到处跑。”
听到她的话,我一时怔住。
小猫明明叫煤球,什么时候改名了?
我看着他们抱着猫走出书房,有些急切地跟了上去。
“知言,你告诉她,这是我们的猫,叫煤球。”
但他们谁也没有回头。
客厅里,刚结束生日庆祝的爸妈,正在收拾行李。
“今天是我们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搬家了。”
爸爸的一句话,仿若惊雷在我的脑袋里炸开。
搬家?
他们要搬走了,那谁能去坟前给我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