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老家,已经接近晌午了,母亲早已炒好了七菜一汤等着我们回来。

我率先下了车,母亲笑着来开门,却在看见妹妹怀中抱着的孩子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了缓和气氛,我对父母说:「爸,这是我给你买的酒。」

「妈,我也给你买了点保健品。」

我拉着爸妈往里走,小声和他们说:「先吃饭,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母亲又恢复笑容,去迎妹妹的男朋友。

赵雷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就是:「叔叔阿姨好,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母亲嘴上说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在看见赵雷手里提的东西时,笑容再次凝固在了脸上。

一家人神色各异吃完了午饭,我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刷碗。

果然,我听到父母在问孩子的来历。

赵雷毫不避讳地说:「这是我和前女友的孩子,清清正好也不想生,婚后我们俩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也能免了清清生孩子的苦。」

林清也帮着男友说话,我冷笑一声,她不会真以为养一个孩子只有生孩子的时候痛苦吧?

啪——

父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中烧。

「胡闹!你们要结婚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呢?」

母亲在旁边附和,生怕妹妹拎不清。

妹妹却说:「我会把聪聪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父母拗不过妹妹,勉强同意了这个条件。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妹妹的意见总会得到父母的尊重,她的要求父母也会尽全力去实现。

妹妹比我晚出生两年,一开始,父母对我们两个一视同仁。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成绩很差,妹妹却每次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在他们眼里,成绩不好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我被父母当做教育失败的孩子,平衡的天平开始有了偏向,只是从不偏向我。

他们对妹妹越来越上心,开始给她找补课老师,报各种兴趣班,对我不闻不问,好像这样就不会让他们失望。

妹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考上了名牌大学,父母十分高兴,大宴宾客。

酒桌上,有亲戚问起:「小荷不是也上大学了吗?」

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被我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尬笑着说:「她就考上了个大专。」

我成了父亲口中羞于提起的存在。

我知道我让他丢人了,让他在亲戚们面前抬不起头,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这样至少,我在亲戚们眼里还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父亲唯一一次对我好,我到现在还记得。

当时母亲买了妹妹要吃的虾,却没有理会我的要求。

也许是他那时意识到对我有所忽视,端着半盘虾来到我面前,还特意剥掉了虾壳。

我擦着眼泪说不吃。

他以为我是赌气才这么说,还没等我解释,留下一句:「不吃拉倒!」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看到父亲端着虾进来的时候,我愣了很久,眼眶开始湿润,觉得父亲也是爱我的。

我说不吃是因为海鲜过敏,加上我的私心,我希望他能像哄妹妹一样哄哄我。

可事实是,他对我的耐心,也就那么一点儿。

父母记不住我的生日,我没有哭。

父母偏心妹妹,我也没有哭,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况连老师都会更喜欢优秀的孩子。

直到被自己的至亲误解……

那天,只有一个人知道,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多久。

曾经在学校误食海鲜后,我的嘴巴和鼻子立马就肿了,身上也鼓起了小包。

医务室的医生说我是海鲜过敏,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吃海鲜还会过敏,严重的甚至会呼吸困难,意识不清。

我没和父母说,我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不关心。

刷完碗,我从厨房走出来,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