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梦中便听见了刘羲廷训斥皇后毒妇,皇后喊冤叫骂我贱人的声音,渐渐醒来,下腹疼痛,我知道孩子没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孩子,我本就没想过要生下来,其实也生不下来,我一直在香里下药,断了刘羲廷的香火,和他争吵后,便去到涟漪池等皇后,她每日都会聚着妃嫔散步,自然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为了一击即中,我事先服下了堕胎药。

屋里除去纯水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太医半跪在地上,我示意太医过来,在他耳边轻道:「本宫的孩子,是落水掉的,太医知否?」

我见他身子微颤点头,宫中待久的人便是知情识趣,无需多言,外间只听啪的一声响后,又是皇后撕心裂肺的声音:「皇上,妾冤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心中叹气,这样蠢笨的皇后,也就是家世好些,可是皇后一直仗着这个家世不顺服刘羲廷,连带着她的父兄也因此觉着自家是不一样的,功高震主,刘羲廷正愁没有理由收拾他们,我便给他送去理由。

神宁四年冬,皇后陈氏因谋害皇嗣被废黜,刘羲廷本是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急红了眼的陈氏竟然大呼:「皇上莫要被贱人蒙蔽,她落水前抓着妾的手,说她满心都只有那个死了的和尚,没有您,您作何这样护着她。」

听罢我便笑,怕他心软,我对着床沿撞了上去,我明白,当刘羲廷看见我满额是血的样子,便决计不会放过陈氏。

刘羲廷果然没给她活命的机会,直接赐死,正巧陈家在朝堂上被弹劾,因此覆灭,那自是阿昭吩咐的缘故,刘羲廷得位不正,心中本就介怀,为陈家抱不平的,全被斩首,那段时间,整个朝廷被惴惴不安所笼罩。

孩子没了,太医只说寒潭伤身,很难再有孩子,我无他想,只等人都散去,刘羲廷坐下来安慰我,我额覆药纱,面无表情,呆滞了目光,说:「皇兄,皇后说得对,这就是天谴。」

他隐忍怒气,道:「什么天谴,朕是天子,何为天谴?不过贱人作祟。」

「若是东默还在,他便会说是因果报应。皇兄,这就是我们的报应。」

他听不得这个名字,起身拂袖扫过我床前的青花釉瓶,我冷眼望着他发狂,他嘶吼道:「凰栖,他不过是一个被阉了的和尚,何至于让你心心念念至此?」

我冷笑,毫不客气的讥讽,「是你伤的他,我为何,皇上忘了,没有东默,祝捷那刀下来,我早就死了,便不需要见着你在这里做出这般姿态来给我看。」

我又在他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他突然有些伤感,拥住我说:「凰栖,自小只有你不嫌弃我,愿意同我说话,对我笑,这宫中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朕都会待你好的,你不要再念着他了,朕想到他的脸,便恨!」

我心里叹气,嘴上不依不饶,「你待我好,所以用东默威胁我,强要我?这就是你待我好的方式?」

他抬头看我,眼里淬满火光,开口问:「你怨我到现在?」我知他会这样问,没回答,只望着那雕花的穹顶发呆,他终究离开,留我清净,纯水忙进问好,我只是道累,「我们能消停些时日了,告诉阿昭,让他找些说书先生,走卒贩子,就说,凰栖公主魅惑君上,兄妹苟且,皇上为夺人妇,于寺中埋引火线,皇寺炸毁,天理不难容!」

窗外正是月移花影上栏杆,我思念东默,刚才提起,也是我自揭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