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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直摔到洞底,洞口被她用板子给封上。

又是一片漆黑,三米高的窖洞,让我感觉连呼吸都困难。

「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那一刻,我恨极了她。

不是我的错,却成为她发泄的口子。

我甚至在想,为什么当初把我生下来了,为什么不把我打掉。

我蜷缩着身体,睁着眼被关在洞里直到被人发现。

还是第二天我奶碰巧过来,才骂着我爸把我弄上来。

「你说说你们,这叫啥事。孩子都傻了,外人都在看笑话,咋,要把这死丫头整死这事才算完?」

奶来过一次之后,爸爸不再几天不回家。

可我被赶出屋里,他们不让我进屋吃饭,不让我进屋睡觉,不准我用家里的一切。

我每天晚上只能抱着我家的来福,一起在它的狗棚里睡。

幸好,它的狗棚能容下我。

我爸妈都容不下我,狗能。

但自从我弟的事之后,爸妈关系一直不好,总是每天争吵不断。

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最后都会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

直到我妈再次怀孕,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点。

我爸开始带一些好吃的回家,也会对我妈和颜悦色一些。

「以后你大弟弟你带,小弟弟我可不敢再让你带了,谁知道你这个黑心肝的会不会再害你弟弟」

再次怀孕之后,我妈身上的戾气好像暂时收敛了一丝。

可没多久,因为孕检检查出弟弟患了先天性的什么病,她再次崩溃。

房间能摔打的都被她摔了,连我爸脸上也被她抓了几道口子。

她嘴里不住地开始叫嚷,「这孩子我拼了命也要生,让我打,黑心医院算个屁,让老娘打胎,狗屁医生,黑心家伙全部给老娘儿子挡灾。」

后来才听我姥说,肚子里的弟弟不算健康,医生建议不要。

但我爸妈怎么舍得不要。

「盼娣呀,你妈不容易,你要多帮帮你妈,你妈这辈子苦呀!」

姥姥劝着我还红着眼眶替我妈委屈,看着她在我面前哭,我没有任何情绪。

是,所有人都不容易,就我容易,我生来欠所有人,我该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二弟弟生下来后,有很多人来看望。

我忙着沏茶,端着给屋里的亲戚们喝。

才端着茶到门外,听到我的名字脚步下意识一顿。

「手术肯定是要做的,这儿子我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来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他个健康。」

这话是我妈说的,她大概是在和亲戚们讲着弟弟的病。

先天性心脏病,要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可我家没有。

不知道亲戚说了啥,我妈声音变得很刺耳。

「没钱也得做,我都想好了,后面给那死丫头找个出得起钱的婆家,用她换的钱做手术,应该是够的。」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愧疚,理直气壮得仿佛我不是个人,而是个物件。

随便就能用来卖钱,应该为了弟弟牺牲。

等到手被烫,我才恍惚想起手上还端着热茶。

我想离开,可我竟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仿佛连迈出一步的力气也没有。

她真的是我妈吗?为什么和别人的妈不一样。

我见过我同学的妈妈,她们都会给自己女儿买好看的衣服和头绳,会经常亲她们。

可为什么,我妈是这样对我的。

老师不是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吗?可我爸妈为什么是这样的。

我不止一次怀疑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直到被我爸红着脸掐着脖子骂,「你他妈个死丫头,敢说你妈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贱骨头一个。」

那一刻我想,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对我来说,差别都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