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几根冻得通红的手指,颤抖地抓着我的斗篷,他复又低头,哑声道:“小姐是否还记得,元顺十六年,京城北大街官道……”
我打断他:“苏公子,我不记得了,请回吧。”
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我管他是爱是恨,这辈子缘尽于此,他只管祈祷来日不会再有机会犯到我手上。
苏禀之愣了半晌,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一句话,脊背却似被这漫天大雪压弯了一瞬。
那日吹了风雪回来,我的病又加重了,连烧了两日,醒来就见娘亲坐在我床边垂泪,嫂嫂好言地劝慰着。
见我醒来,娘亲连忙擦了泪:“月儿,你醒了,如今感觉如何?头还疼吗?娘让人叫大夫去,素锦,快快,拿温了的水过来让她喝两口。”
当日,我就听父亲说,苏禀之在自己屋中长坐了许久,从天明***到了夜时,最终揖礼答应退婚,此事就此了结。
或许是苏禀之一事已了,我心下才有余力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看着近在眼前的母亲和嫂嫂,忍不住心口的痛,竟流了满脸的泪。
两人见我一哭,吓道:“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爽利,疼到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扑进娘亲的怀里,带泪笑着说:“我,我是高兴。”
高兴你们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高兴我还能触到你们这样温热的身体。
“你说,这傻孩子,”娘亲搂着我,轻轻地拍了拍,笑道,“怎么发烧,还给烧高兴了?”
嫂嫂在一旁温柔恬静,笑着说:“人在病中,难免孩子气些,再说,我们月儿本就还是个孩子。”
“月儿好好地养着,年关将近,你哥哥过两日也要从外头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地过个团圆年。”
我问道:“今日什么日子了?”
嫂嫂:“今日是腊月二十,再过十日左右就是除夕了。”
腊月二十,我从娘亲怀里抬起脸,心下一紧,我竟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