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凉意袭来。一夜秋雨过后,树枝梢头更显稀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枯枝败叶的腐烂气味。
最近双双渐忙了起来,她说新皇继位,宫里头闹了兵变,死了好些人,有皇后、驸马,都是些大人物,街上也并不太平。
统领器重她,因而将她调到宫门口巡值。
除了双双来我摊子的时间少些,这些事情倒与我一个卖包子的哑巴并不相干,日子周而复始,我仍然只是坐在我的杌櫈上卖我娘包的包子。
叫卖声同往日一般络绎不绝,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卖包子。
这日西市街来了一驾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碾过地上的枯叶。
与寻常的马车不同,这马车门前雕了一对金饰,窗牖镶金嵌宝,拉车的两匹骝马毛色乌亮。
西市街少有这样华丽的车驾,车上的人应是非富即贵,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看。
我探着头正巴巴地看着,忽而,马车在我面前停住了。
从马车上走下一个女子,雍容华贵,一身樱桃红的金丝锦袍,衬得肤色似雪,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我家**有请。」
我闻言微微一愣。
同我一起摆摊子的左邻右舍也愣住了,咬起耳朵,「傅哑巴还认识这样的富贵人家?」
是啊,平时大家都喊我傅哑巴,这人却喊我「公子」。
倏地,我想起双双之前和我说起最近街上又不少人贩子,将人哄骗了,卖到苦寒之地做苦力。
我赶忙摇摇头,示意他们找错了人。
那女子大约看出了我不愿意同她走一遭,从腰间掏出一块雕工精细的令牌。
可惜我并不认识这令牌。
她冷着脸沉声道,「我家**有请公子。」调子里带着几分催促。
冯轲闻声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收起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对那女子作了个揖。
「不知是哪位**找我这兄弟,找他又有何贵干。」
那女子只淡淡瞥了一眼冯轲,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家**有请公子。」
冯轲轻推了我一把,在我耳边低声道,「她今日看来势必要将你带走的,我细细看过了,那令牌应是宫中人的。你又没得罪过宫中的人,你且先去,我去通知双双一起想办法。」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宫中的人。
她们找我能有什么事,听手下的说我包子好吃?那也犯不着这样来押人。
那女子撩开湖蓝的绸纱门帘,我上了车,里头另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身着金线描边的紫袍,双眸弯成两弯新月,别有一番文雅金贵的感觉,倒比这穿红衣的眉眼温和些。
她似笑非笑,「海棠,又拿你那破令牌吓唬人家了。」
「奴婢不敢。」
那女人眼中带着新奇,转头对着我道,「怎么我听别人都卖力的吆喝,只有你不叫卖?」
我心说,这**真是个傻子,当然是因为我不会说话。
难道就为了知道这个将我叫到车上?
我有些不满,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啊」了几声,并摆摆手。
她的目光始终没移开我的身上,深邃的眼眸专注而若有所思。
我指了指名唤海棠那人腰间的令牌,又指了指她。
海棠却突然厉色,替我解了答,「怎可对公主殿下无礼。」
公主……
原来这位**是公主……
我呆若木鸡,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