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栀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整天,都没能缓过来。

下班后,她恹恹走出校门,却发现几步外的路灯下停着辆迈巴赫。

纪南瑾靠着车门,正抽着烟,听见脚步声后,深沉的目光转了过来。

四年来,这是纪南瑾第一次等她下班。

失落一扫而空,初栀惊喜上前:“你特地等我?”

“我们离婚吧。”

笑容僵住,初栀愣愣看着男人,却见他吐出个烟圈,声音低沉散漫:“要求你随便提。”

他终究是说出来了。

初栀压住心头骤疼,尾音微颤:“给我个理由。”

“腻了。”

纪南瑾踩灭烟蒂,随意的姿态像对待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泛滥的泪意压红了双眼,初栀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只是通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利落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这干脆的姿态成了压垮初栀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既然腻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想要我?”

纪南瑾一顿,回头过来,眸光晦暗。

初栀又哽咽问:“还是说……因为我挡了许明薇的路?”

话落,纪南瑾骤然皱眉:“放手。”

不耐如利刃扎进初栀胸口,痛的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纪南瑾直接甩开她,初栀跌倒在地,想起身,身体却忽然僵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南瑾上车,车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终于能动了。

恰好,来电是医院,通知她去拿报告。

收拾好心情,初栀匆匆赶去医院。

医院,检验科。

初栀远远看见好友纪云谦站在走廊,通身的温润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干净。

她走上前,诧异问:“你不是去国外做交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云谦忧郁凝了她一眼,才缓缓将报告递上:“刚回来,听说你来做检查,就帮你把报告先拿出来了……”

初栀笑着接过,目光扫向诊断结果一栏时,瞳孔骤然紧缩——

“渐冻症?!”

她外婆就是得渐冻症去世的。

这是一种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病,一开始身体僵硬。

渐渐骨骼变形,没日没夜的疼,最后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外界帮助……

看着初栀苍白的脸,纪云谦虽不忍,但还是把B超单递过去:“渐冻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目前棘手的是这个——”

初栀怔愣接过。

下一秒,耳边响起纪云谦的怜悯叹息:“你怀孕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保不住。”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初栀踩着积雪,浑浑噩噩地朝家走。

她凝着一盏盏昏黄的街灯,又一次想起纪云谦说的话。

“栀栀,你的病随时都会加重,尽早接受相关治疗吧,但药物对胎儿的伤害很大,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作为医生,我建议你接受治疗。”

突患恶疾的打击和初为人母喜悦撕扯着初栀的神经,让她步伐越来越沉重。

她该怎么办,要把这件事告诉纪南瑾吗?

可他们每次有过,她都吃了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事后药没起作用了呢?

初栀慢慢停下脚步,看着手机里纪南瑾的号码出了神。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纪南瑾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有知情权。

等待音像鼓槌敲着她忐忑的心,连同呼吸也开始放轻。

终于,手机里传出纪南瑾低沉的嗓音,说的却是——

“离婚要求都想好了?”

心狠狠一抽,初栀想要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只敢小心试探问:“今晚能回家吗?我有事想和你聊。”

“不是重要的事现在就说,我很忙。”

察觉他的不耐,初栀下意识加快语速:“我今天去了医院……”

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里许明薇的声音打断:“我换好衣服了,南瑾,我们走吧。”

紧接着,通话结束。

初栀凝着暗灭的手机,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却和雪落一样,孤寂无声。

次日。

初栀满脸憔悴地去学校,只是刚进校门,便感觉到无数道异样的目光,走到办公室,更是听到嘲讽——

“听说了吗?初老师昨晚傍大款不成反被甩的照片,都在师生群里传疯了!”

“都过了一夜,也不见她解释一句,看来傍大款是真的了。初栀平时看着纯洁温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没有师德的拜金女!”

初栀越听越不安,昨晚她跟纪南瑾通完话后,就没再看过手机。

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开师生群,上百条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来自学生的质疑和老师的批评。

等翻到最顶端,竟然是她昨晚摔倒在纪南瑾车边的照片,拍摄者避开了纪南瑾的脸,分明是**的!

这时,校长恰好铁青着脸走来,劈头盖脸就骂:“初栀,看你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你都把学校的脸面丢完了!”

初栀忙摇头解释:“这是误会……”

校长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不用狡辩,先停职回家好好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