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着脸捂住胸口,艰难的吐出一句:“你们聊。”
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卫生所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间,入眼就见一片白。
叶清梨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有些苍老粗糙的手紧紧握住。
“乖女,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阿妈了……”叶母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清梨看着眼前那张沧桑含泪的脸,眼圈也渐渐红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扯着笑安慰道:“妈,我没事的,不是什么大病……”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顾越谦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叶清梨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顾越谦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
叶清梨脸色一白,整个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顾越谦这是……在指责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
“我没有……”
她强撑着开口,这时乔知滟捧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乔知滟看见病房情形顿了一下,随即笑开:“叶同志你醒了?可惜我只给顾营长带了一份粥,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顾营长把你带来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他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她说着,自然地走到顾越谦面前,将饭盒递给他。
顾越谦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
叶清梨脸色苍白地攥紧了被子:“我不吃。”
顾越谦皱起眉,正要说话。
乔知滟上前走到他身边,笑着说:“越谦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
越谦?!
称呼如此亲昵,话语如此暧昧,顾越谦却并没有出言纠正。
叶母诧异的目光在乔知滟和顾越谦之间逡巡片刻,又迟疑又心疼地落在叶清梨身上。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叶清梨。
她心里清楚,叶母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却又碍于顾越谦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她们这相依为命的母女俩,都要仰仗顾家。
难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开来。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叶清梨抬眸看着顾越谦,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不是他的同志,我是他的妻子。”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乔知滟眼神复杂地看向叶清梨:“你是他的妻子?”
顾越谦目光冰冷至极,带着警告:“叶清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清梨将他眼中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心绞痛又袭上心头。
第二次。
乔知滟不过出现两天,这已经是第二次顾越谦对她这样发火。
她不知道究竟是这段婚姻本就让顾越谦难以忍受,还是因为乔知滟的到来,他才更加觉得厌烦?
顾越谦僵着脸:“我先送乔同志回去!”
叶清梨失望地移开眼,心里已经如同一潭死水。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叶母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在怀中,一如从前那般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囡囡别伤心,等你们有了孩子就安稳了。”
他们自结婚起就一直没同房,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在乔知滟出现之前,她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顾越谦也对她产生感情,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梦该醒了。
叶清梨闭了闭眼,一滴泪无声滑落。
下午,叶母和叶清梨就出了卫生所。
医生同志说她没事,应该只是心里压力大。
正好宣传部有个下乡的任务,叶清梨就主动报了名,想着去散散心。
她走的时候没有跟顾越谦说,以为只要两三天。
结果再回到部队,已经是一周后了。
叶清梨拿着上海牌相机,回去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两个抱着资料的文员经过,带刺的目光在她身上刮了一遭。
“就是她,听说她在卫生所为了跟乔知滟同志争风吃醋,公然说自己是顾营长的妻子!”
“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难怪会写报道污蔑乔知滟同志,原来是嫉妒人家有顾营长那样的对象……”
议论声渐渐远去。
叶清梨疑惑地皱起眉,还没明白她们在议论什么。
就见分别一星期的顾越谦板着脸朝她走来:“叶清梨,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叶清梨一愣,以为他责怪自己不告而别。
赶紧迎上前温声解释:“我跟着领导下乡去了,只是在村里耽搁了几天……”
话音未落,顾越谦沉着脸打断:“下乡?我看你是故意逃避!”
叶清梨被戳中了心思,一时没说话。
她的确是在逃避,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顾越谦,更怕看见他和乔知滟的亲密画面。
可这反应落到顾越谦眼里,就是心虚。
他怒火更甚,拿出一份报道递到沈如烟面前。
“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竟然写报道污蔑乔同志!”
顾越谦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叶清梨心口发疼,她正想解释自己没有,也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
低头却看见报道上写着——
关于乔知滟同志勾引顾营长的不良作风,该怎么避免!
而下方的撰笔人,赫然写着叶清梨。
叶清梨心头狠狠一跳:“顾越谦,你信我!这不是我写的!”
顾越谦却置若罔闻,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强行拉着她朝会堂走去。
“跟我过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顾越谦!顾……”
砰!
叶清梨一路的挣扎叫嚷在会堂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生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