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葬了德叔,站在王府水榭边,日头正盛我却无端的浑身发冷。

自从哥哥战死沙场后,我父亲一年后就告老还乡,再也不过问朝堂之事,

**,太子即位,

父亲回京城参加登基大典,离京前在安王府小住了几日。

我曾亲眼看到,一生金戈铁马的镇北王在女婿面前深深弯下了腰。

他说:「还劳请王爷,多多照顾有容。」

我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只能悄悄转进厢房,大口大口的吸气来抑制狂涌的酸涩。

我父亲在徐州置办了宅子,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三年,

最近边境不太平,朝中有人提出召我父亲回朝领兵,

几句风言风语,竟就这么要了我父亲一家七十三口的命。

这些天,每一次闭眼,脑海里都是父亲自小教我练剑,

那时父亲领兵出征,总拿了军报回来给我看,

在桃花树下,母亲春水煎茶,陪着我和父亲一次次推演行军之道,

那几乎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我父亲一步步隐忍退让,镇北王府一家绝后,

到最终还是不得善了。

有些恶魔,我早就应该送他们回地狱了。

「夫人,」侍女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意识,「王爷说下月要迎一位侧夫人进门。」

「随他去吧。」我不在意的回道,谢逐这个人,是十足的恋爱脑,

他的母妃当年是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却对太子派来的细作动了情,

最后细作沦为夺嫡之战的牺牲品,谢逐却因此一蹶不振。

「可是夫人…」侍女支支吾吾的瞟着我的神色,

「有什么话就说。」

「奴婢远远看了一眼,这位侧夫人的长相…像极了…」

「柳华音?」我替她说了半天不敢开口的名字。

「无妨,你退下吧。」

柳华音就是谢逐爱到骨子里的细作,为了她,谢逐从炙手可热的夺嫡人选堕落到如今流连秦楼楚馆的闲散王爷。

妾室进门可以雪天胡闹,但侧妃需得同我商量,谢逐找到我时有些没底气,

「夫人放心,断断不会影响夫人的位置的。」

看着他一副沉溺于情爱的模样,我突然很羡慕,

瓜子大的脑仁里只能装的下风花雪月的事。

我点头同意,「只要是品行端正的姑娘,王爷自己拿主意就好。」

我派人在京城散播流言,黎族蠢蠢欲动,大周如今已经无将可用,只有和亲一条路可走。

传言甚嚣尘上,朝中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登基不久,和边境黎族和亲向来只能用嫡亲女儿,如今,只有皇后诞下了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