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忙躬身回道:“岂敢当,当时府内马夫莽撞驾车,惊扰王爷。卑下已将马夫处罚过了,原当是卑下向王爷请罪,何来王爷向卑下赔罪一说。”
夜焯假模假样地扶起云杉的胳膊说:“云世子快请起,不必为本王遮掩,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世子伤势不轻,本王理应如此,世子勿要推却。”
说着,不等云杉反应,敷敷衍衍,就向她拱手行了一礼:“还请云世子见谅。”
云杉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心里默默吐槽,等着吧,这次的亏我以后一定讨回来。
夜焯说:“谢云世子体谅。本王已着人将药材送至公府,若世子缺什么疗伤的药材,尽可与本王开口。”
云杉连忙应下。
气也撒了,歉也道了,夜焯毫不拖泥带水,领着一堆人呼啦啦走了。
人走后,云杉不禁头疼。
逍遥王这个人,喜怒无常,睚眦必报,难缠得很。
现在还未入朝堂就把人得罪得透透的,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萧行之立刻软了筋骨,瘫坐在座椅上,不知手蹭到了哪里,他呲哈一声,“这下手也太重了吧,疼死我了。”
云杉冷言冷语道:“看你今后还长不长教训,今日是他不与你计较,若真要论罪处罚,整个侯府都得赔在你这张嘴上。”
一旁的萧行之哭丧着脸:“难道因为他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我好歹是侯府公子,当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也太丢脸了。”
沉默良久,云杉平静道:“你说得没错,有权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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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夜焯回到长公主府,他的母亲长公主就过来找他,问道:“可道过歉了?”
夜焯点点头。
云杉猜得不错,他的确是为了五皇子来道歉的。
今上在初登基时经历了些腥风血雨,后来镇国公打退西北蛮夷,与邻邦保持着不好不坏的关系。
十几年没再起战事,算得上是天下太平,崇文轻武风气日益严重。
五皇子当着大儒的面把桌子掀了,得罪了整个儒林。
消息一传出宫闱,就有学子堵在顺天府为郑大儒鸣不平。
那天他急急驾车,本是想进宫替五皇子求情,好巧不巧还把云世子给撞了。
不仅在宫门闭合前没赶得上入宫,还给御史台留下话柄,可谓火上浇油。
让圣上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对长公主一脉过于纵容,连带冷落了一阵子。
长公主道:“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五皇子渐渐大了,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夜焯紧皱眉头,母亲尝到了从龙之功的甜头,这是打算扶持五皇子为下一任储君。
没办法,五皇子再不成器,谁叫这位同时沾着景和夜两家的血脉。
他就算再不痛快,也得去给五皇子收拾残局。
长公主看到夜焯一脸不悦,还以为是他不满给云杉道歉一事,便道:
“我儿,知道你委屈。只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宫中贵妃,收养了六皇子。现今继皇后生的九皇子渐渐大了,我们虽不至于拉拢他,但暂时还是不要与之敌对,让继皇后坐收渔翁之利。”
其中利害关系夜焯自然明白,想到刚才自己的“道歉”,他当着长公主的面有点心虚。
夜焯想要岔开话题,转眼看到长公主交合在一起的双手,也是露出一节手腕。
夜焯面色有些奇怪,悄声与她说:“这云世子一个大男人,肌肤看着比娘你的还要***。”
长公主虽然四十出头,但宫廷有各种养肤秘方,保养十分得当,看着比许多二十来岁的女子还要年轻俏丽。
长公主笑道,伸出一根指头戳他脑袋:“你呀,净会胡说八道,怎么好拿人家世子跟我比。”
夜焯啧了一声,道:“虽说是世家子弟,也太过女气了些。”
长公主道:“都道云世子是妇人在锦绣堆里养大的贵公子,这话倒是不假。”
夜焯想起云杉气得要死还不得不忍的样子,轻笑一声,道:“是不假。”
长公主道:“好了,不说她了,五皇子的悔过书送过来了,你给送入宫,圣上那里也该松口了。”
五皇子毕竟是皇子,不能一直在御都山待着。
夜焯道歉这件事算是给圣上递了个台阶。
夜焯和长公主刚出了宫门,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御都山接五皇子。
到了山脚,夜焯撩开马车帷帘,山雨欲来,远处的五皇子景尚从御都山的青石阶梯缓缓走下来,脸色如阴沉的天色。
不愧是堂表兄弟,在相貌上,五皇子与夜焯有三分相像。
只是夜焯的桃花眼中自带一股风流不羁,五皇子的则更加上挑,不笑时透着戾气。
夜焯一看见他手心就痒痒,想狠狠揍他一顿。
他跟他娘费尽心思为他谋划,五皇子倒好,诗书礼易没学会,就学会了无能狂怒,桌子一掀,留下一堆烂摊子。
夜焯皱着眉头道:“这臭脾气,就是给他江山,他拿得稳吗?”
一旁的长公主如临大敌道:“焯儿!休要胡言!”
夜焯立刻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娘,这里又没别人,你何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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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毒之事,宫里一直没传详细消息出来,只怕是事关重大,贵妃不敢打草惊蛇。
云家上下正不安中,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宫卫赶来府里接人。
领头的太监一看见云杉,便笑着道:“云世子安好,贵妃娘娘记挂着云世子,向圣上求了恩准,允您入宫见面呢。”
云杉心中一喜,她与阿姐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云杉连忙给了太监赏银,随着宫卫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