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是艳丽的长相,妖娆的身形,却媚而不俗,还透着一股子清雅,极其矛盾又和谐。

宋煜皱了皱眉,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领着内侍转身离去。

很快,宋煜的背影便消失不见。

虞莺脚下一软,连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他久居高位,习惯掌控生死,气势威压皆令人胆寒。

尤其是最后,他回身看过来的那一眼,不怒自威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

若不是为了今日已准备多时,虞莺当场就跪了。

捏了捏袖中的玉佩,她长长松了口气。

好在,结果是好的。

没错。

今日这般场景,无论是偷取玉佩,还是之后宋煜的反应,虞莺已演练过多次。

胎穿到这个世界时,正巧是月食之夜,被传乃克父克母天煞孤星之命,张老夫人的寻死觅活之下,非要将她送入道观。

这一待就是十多年。

尽管在道观长大,但永誉侯和夫人待她极好,不仅派了丫鬟婆子照顾,每年还送大量钱财上山,为的就是不让她吃苦。

他们只要一得空就会来看她,尤其是侯夫人,几乎每月都会去道观住上好几日。

虞莺前世是孤儿,也是被道姑们收养,在道观长大的,所以这一世,有了父母,她很珍惜也很感恩。

及笄前一日,永誉侯与夫人接她回府,然而万万没想到,马匹在行至山崖处突然发狂,永誉侯与夫人坠下山崖。

被寻到的时候,她爹永誉侯已经身亡,而她娘因为被她爹用身子护着,仍有一息尚存。

临终之前,她嘱咐虞莺,定要护好刚刚两岁的弟弟虞临。

虞莺一边派人通知侯府,一边带着棺木下山,结果马匹分明是中毒发狂,张老夫人却硬说是她克死,接了尸身设灵堂办丧事,硬是不允她踏入侯府半步。

虞莺并未与他们争论,而是暗地里潜入府中搜集证据,在陛下前来悼唁之时将一切捅破,摆出证据逼得侯府当场分家,将那两个叔父赶出了侯府。

入府之后,她又强势掌了侯府的当家权,护着幼弟与府上财产,任凭张老夫人如何谩骂诋毁,绝不退让半步。

但她,终究是女子,在这个时代终究是要嫁人,而孝这一字大过天,在婚事上,她再强势有手腕,张老夫人不点头也是无用。

侯府没落,寻常贵公子即便不在乎权势,家中也会为他寻一个对仕途有助益的女子为妻,而一般的人家,又无法震慑张氏,逼得她点头同意婚事。

虞莺思来想去,整个京中唯有宁王宋煜最为合适。

他一人之下,不需要联姻增加权势,只要他开口,张氏不同意也得同意。

最重要的是,若她能嫁给他,弟弟的前途安危皆能无忧,而且说不定,她还能调查父母身死的真相。

或许在旁人看来,宋煜与她乃是云泥之别,她有这般想法,委实太过可笑,也太过不自量力。

可宋煜是她唯一的希望,不搏一把,她实在心有不甘。

虞莺深深吸了口气,又捏了捏袖中的玉佩,唇角微微扬起。

老天还是待她不薄,不是么?

平复了下心情,虞莺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屋门前,难怪会撞上宋煜。

她转眸朝屋内看了一眼,只见屋中高座上放着茶水。

虞莺想了想,抬脚入屋,拿起木几上的茶盏,缓缓放到唇边,朱唇微抿,很快茶盏上便留下了淡淡的口脂印。

嫌弃那口脂印太淡,她又抿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放下茶盏,转身离去。

春风徐徐,阳光洒落在身上,衬的人暖洋洋的。

长公主坐在院中,与一帮贵妇人说话,今儿个来的人委实有些多,但能与她搭话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

“宁王到!”

一声通传,院内顿时雅雀无声。

除了长公主之外,所有妇人都急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摆,朝着缓步入院的宋煜曲身行礼:“见过宁王!”

宋煜淡淡嗯了一声,道了一声免礼,目不斜视来到长公主面前,抱拳行了一礼:“皇姐。”

宫女搬了张椅子,放到了长公主身旁,长公主看着他轻哼了一声:“坐吧。”

宋煜在一旁坐下,理了理衣摆,沉默不语。

因着他的到来,原本欢声笑语的院子,此刻却安静的如同深夜。

长公主也习惯了他给旁人带来的威压,只轻咳一声,略有些责怪的看着他道:“不是早就来了么?怎的现在才过来?”

脑中闪过一张明艳的脸,宋煜淡淡道:“寻了个清净之地,待了片刻。”

长公主闻言顿时就无奈了,轻哼了一声道:“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偏偏还喜欢清净,也不怕给闷出病来!”

说完这话,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旁道:“你可是答应过母后,今儿个要同那些少男少女们在一处,待足了一个时辰才行!”

听得这话,宋煜眸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耐,淡淡道:“知道了。”

见他应下,长公主顿时便露了笑,扫了一眼明显拘谨了贵妇们一眼,轻咳一声道:“行了行了,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我们这些妇人可不用你陪,你且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宋煜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刚刚坐下的贵妇们又急忙起身行礼:“恭送宁王。”

宋煜一走,院子里的贵妇们都悄悄松了口气,马国公夫人笑着道:“宁王一来,吓的臣妇连大气都不敢出。”

长公主闻言叹了口气:“莫说是你们,就连本宫都觉得,他一来这院子里的气温都低了些,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胆量,与他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