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天门

坊间虽猜测不休,但也不敢大肆张扬,若是这些悄悄话传到这王爷的耳朵里面,那可当真要出了大事。

就是这么一位当世杀神,也有邪祟敢去招惹,那店伙仔细想想,貌似此间酒楼有煞也并非天方夜谭,店伙持着算盘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惶恐,怯懦的问道:“道爷,这话怎么说?”

一震衣袖,双手背于身后,文业学着那山上总爱找他麻烦的三长老模样不紧不慢说。

“道爷我也并非菩萨心肠,此间凶煞不过是贪恋凡世烟火,轻易不会伤人性命,但邪祟的心思我等又怎会猜的到!你在此整日与它为伴,免不得行差一步!我与你也算投缘,饥寒交迫之时承蒙兄弟你的关照,今日道爷我承你恩情,故而将这个隐患替你排除在外!分毫不取。”

恐惧这种东西无孔不入,店伙半是狐疑半是惶恐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却只见这小道爷一抖肩头,背后木剑跃然而出。并无风起但这小道爷周遭道袍摇摆不止,他的手腕轻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张黄纸,纸上勾勒着些许墨痕。

只听一声爆喝,摄于两指间的符隶竟无火自燃,文业目漏精光,店伙竟瞧得痴了。忽而,酒肆外狂风大作,屋内的烛火跳动不休,似就要熄灭。一道无人形的黑影竟缓缓的出现在酒肆横梁之上,店伙呆滞于原地,竟是连步子也未敢移动半分,文业眉一横,手中木剑竟脱手而出,直冲那黑影而去。

一声凄惨鬼鸣响起,霎时风停火明,文业负手于后,一副世外高人模样,酒肆依旧是那个酒肆,但店伙上下牙床都在颤抖,文业转身缓步而来,瞧着这被吓得痴傻的店伙心里早已乐不开支。但凡聪明一点的都能够发现在“戏剧”里面的漏洞百出,但是这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三言两语忽悠到的店伙怕是归纳不到聪明人那一类里面。

文业瞧着店伙笑道:“不必惊扰,我并非江湖骗子,我乃龙虎山大弟子文业,今奉师命游历天下,奈何途遇歹人,银财被夺。”

店伙良久还未回过神楠楠道:“道爷真乃神人也!”

文业摇头道:“若非青台稳固,道心坚定,我又怎会下山游历?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我定当与你煮酒论茶。”

说罢,文业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出了酒肆门,生怕这店伙反应过来,在学那几个杀猪的汉子在追个十几里地。

酒肆外拐角小罗刹早已探着头等着卓一,身后还背着一个袋子,手里拿着那一杆桃木剑。“除妖”当时神气百倍,若是在屁颠屁颠去把桃木剑捡回来那岂不是折了“仙人”的风采?

瞧文业出了酒肆兴奋的招手示意。

“小丫头,这是什么?”文业也疑惑的瞧着小罗刹身后的包袱,走进一些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是从那包袱里面发出,顿时恍然大悟!瞧着小罗刹哭笑不得道“你把后厨里面的酒食都给打包了?”

小罗刹嘿嘿傻笑道:“它放在一边,我以为没人要就给捡起来了。”

“这房子也在路边放着,难不成这也是你的了?”随即文业也坏笑了起来“做得好,这几天我们不用再挨饿了,不过拿得太少,应该全都拿了才对。”

很快文业似想起来什么事一般,捏着小罗刹的脸蛋东瞅西看,小罗刹明显的不愿意一把打下了文业的手掌恶狠狠道:“除了我娘没人敢捏我的脸。我非要告诉我娘,让她狠狠揍你一顿。”

这般威胁的话语文业自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一心忧虑方才的符隶有没有刮花这精美的小脸,待查明之后也是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受伤,不然我是会心疼的。”

小罗刹忽然一滞,瞧着那文业东张西望的身影装起来的凶恶顿时荡然无存。而文业害怕那店伙发现端倪,也是一把拉着小罗刹的小手向着夜色跑去,而小罗刹这一次很听话的任由文业拉着,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烈焰符名字听起来倒还霸气,但就是用来生火的符隶罢了,伤不了我。”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三尺怪不同这仙有仙路,邪祟自当也有路途。那些对寻仙问道满腔热情的游侠也好,百姓也罢往往听闻了那么修道可以逍遥长生的说辞之后便个个想要做那长生之人。且不论道途如何艰难重重,单就论那“引气入体”这一门槛便将绝大多数人拒之门外。

那些老道也好,小道也罢,看起来威风凛凛,随便甩两张符隶就可以伸手拿钱,但就这么甩符隶这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个三年的修炼,学不会以气御符,那么这符隶和寻常废纸没有什么不同。

符者,承生气也。一笔划下,山川,湖泊,地灵,天力。从落笔之时直至最后一划勾勒完成,以将天地灵气尽数“锁”与符隶之中。自然,这符隶所蕴藏天地灵气究竟如何,与画符者的自身修为息息相关,有人穷极一生也画不出一张符隶。

那全身衣衫被拔的一干二净的小师兄在两人中,也算是个不多得到的人才,道袍内的口袋内,塞满了符隶。虽说这“烈焰符”不过是生火符,但混吃等死的文业是压根画不出来,在龙虎山十七年才学会引气入体的他,别说画了,就算给他一个模子批量生产,他也搞不清楚哪里是落笔处,哪里是结笔处。但文业乐的自在,这天下之大东逛一处,西晃一下,前人栽的树足够他浪荡一阵子,在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面前表演个“无火”符隶自燃,听着声声:道爷真乃神人也!

痛快!

在低头瞧瞧那啃着猪腿的小罗刹,等她长大后在把婚事一操办。

何其美哉!

携带者哄骗来的食酒,两人一路东行,文业只想看看天下。

此间的交谈不过是酒肆内众多嘈杂之一,旁人也不会在意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大多数游侠将目光汇聚在了那评书先生身上,一身大红袍惹得周遭看客忍俊不禁。

那评书老道也满是无奈,要说这评书说的就是一个言之凿凿,但这洛阳城中的小霸王不喜那一水青的青色道袍,显得太过笼统,于是也不管城内的评书先生愿意不愿,一股脑的通通改成红色,说红色看着喜庆。

有趣的是来往的商客,宾旅皆被这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奇异风景吸引,而一身大红袍的评书先生嫣然成为了洛阳城中一道靓丽风景……难伺候的听客老爷,遇见的没一万也有一千,若是事事都随了他们的心意,这天下虽大但哪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可言?老道抿着酒水静瞧着周遭听客的百爪挠心,吊人胃口这一招倒是当真是屡试不爽。

酒肆一角,案桌上只有一盘花生米,伴着三两碎银一坛的劣酒文业喝的当真十分痛快,只是这小罗刹吃惯了猪腿,烤鸭突然改了胃口显得很是生气,鼓着腮帮子也不说话,文业醉醺醺的转头楠楠道:“我特娘的,你该不会真的是妖皇的闺女吧?”

这一路走来,这小丫头不止一次说过妖皇欺天是她娘,但文业压根就不相信。直至但了此处才知道。

那妖皇欺天当真有一个闺女,而且丢失的时间和这个小丫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还都能对的上。文业想想指使着小丫头扮妖怪到处吓人,然后自己威风凛凛的把她痛揍一顿,显显威风。又或者看她生的可爱,要她打掩护去吸引农户的目光,自己好去偷鸡偷瓜,若被发现免不得被细犬追上几里地。虽说行为是无耻了些,但架起篝火肥鸡冒油的时候,那小丫头也没少吃。

思索间,却只听那老道声起:“当年妖皇以一人之力,力战当时五大道门高手而不落下风。剑三太爷,凌霄天师,青城老祖,天门七子哪一位单伶出来说不是声名显赫?但那一战之后呢?剑三太爷断剑,天剑堂日渐衰败,剑无尘虽在年青一代中声名鹊起,但比起昔日剑三太爷那可是相距甚远。龙虎山贵为道盟之首,那一战之后却元气大伤,至今也难再出惊艳绝伦之门徒。青城老祖此刻更是连尸骨也未寻到。就别说那天门了,七子尽折其三,若不是那妖皇与清平子暗生情愫,怕是这人间早已覆灭。你们也别把这事当做什么神话志异来听,其实妖离我们很近很近,妖域也离我们很近很近。也别说那山上的老道整日不干正事,他们与咱们声名在外的青州王差不多,不同的是青州王抵御的是人眼能够看到的外物。而道门确实寻龙点穴,抵御的是人眼无法分辨的外在威胁。”继而老道叹了一口气不理会周遭纷飞喝着倒彩的声音道“愚钝,若是妖皇的女儿寻不到,兴许明日我们都要身首异处!妖皇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可比阎罗恐怖许多。”

那自顾自生着闷气的小丫头本来也是饶有兴趣的听着这老道对妖皇的百般尊崇,但最后一句话落,这小丫头起身攒着拳头就要过去给他两拳。

文业一把拉住小罗刹,气的小罗刹呀呀直叫:“气死我了,这老不死的连我娘都没见过竟敢说我娘坏话,我娘可是当世最好看的美人,阎罗那般丑陋面貌竟然敢拿来跟我娘对比,我非得把他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

文业连忙劝慰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惹麻烦了,你瞧瞧这里这么多人都不信这牛鼻子老道的话,自然也明白妖皇是当今少有的美人,还用不着你出头。”

连番劝慰,最后破财消灾,给小罗刹点上了一只大肥鹅她这才罢休,纵使文业全身上下在难掏出一文钱!文业暗自思索之后,高声对老道问道:“天门那边有没有说如果找到了妖皇之女会给怎么样的报酬!那江洋大盗折三花官府给出的悬赏可是白银一千两,这妖皇之女,天门给出的价格应当不会低于折三花吧?”

老道笑了笑摸着山羊胡道:“确实如此,这天门对道门开出的价格天门七子的位置之一,对天下人开出的价格为黄金一万两,良田三千倾!这妖皇之女如今可是个香饽饽,谁要是先找到,以后得锦衣玉食当真愁都不用愁。”

此言一出,酒肆内顿时乱作一团,黄金一万两,良田三千倾!这是何等概念!有游侠起身在问:“那妖皇之女有什么特征?还请道长教我见妖之法。”

老道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酒碗往前推动了几分,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搓了搓手指,那些听客如何识不得这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样子,但只要寻到妖皇之女,此时的钱那还叫钱?故而,不消片刻酒碗之中竟堆满了碎银,老道乐的眼睛都弯成了一座桥,满是铜臭味的他却仍旧装作仙风道骨的模样楠楠着:“好说,好说。”

不管周遭热闹,文业转头看向那吃饱拍着肚皮的小丫头一时出了神,虽不能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妖皇之女,但最起码也是个妖怪,虽说有些可惜,但天门开出的价格确实令文业心动!思索许久文业定下心问道:“我带你去天门,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