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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便是萧景淮的眼睛,那一年中秋,他十二,我十三。

站在池边的他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我笑盈盈地应着。

而后他认真道:「欢姐姐,等我长大了娶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却在心里悄悄荡开了一朵花。

命运弄人,还没赏完灯会的我就被府中新来的一名侍卫给悄悄带走,连家都没回就连夜奔波出了京城。

1.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连夜逃走。

但那名带着我的侍卫一直沉默不语。

天亮后,在郊外的茶水铺,我便听到隔壁桌有人说秦府全家上下一百零五口人在中秋当晚被灭满门。

我颤抖着想抓住那名侍卫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我没死?

他却露出了真面目,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秦欢,你爹死了,你全家都死了。留着你不过是想当做棋子,而今我大仇得报,也没必要带着你了。你要是乖,我就把你卖到妓院,你要是敢忤逆我,我就直接杀了你!」

我镇定自若,「既然府中上下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事实上他没杀我,也许是因为缺钱,他带着我一路奔波,我们风餐露宿,走的都是山道小径。

直到到了扬州,他才勉强带我去了一家客栈,让我洗净身体。

他没有碰过我,因为他打听过,处子才能卖出好价钱。

在经历了两个多月后,我才得以洗干净自己身上的污秽,却被他转头卖到了扬州城最好的青楼—逢春阁

自进入逢春阁那一天起,我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唯有一个愿望支撑着我活下去,报仇。

我不相信我父亲会勾结敌国,而圣上就算猜疑心重,也不会仅凭一两封书信就杀我全家。这仇不报我难以咽下这口气,我既然活着,就要找到证据替我秦府的人报仇。

2.

红姐是亲自「教导」我的人,逢春阁的老人。她说我皮肤水灵,又通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那款。

她教我如何摇曳生姿,教我如何魅眼迷人。

最开始几天我不从,被人打的皮开肉绽。

红姐私下给我上药:「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都进来了,不如安生点,等着这辈子有人能赎咱们,也算有个好归宿了。」

若是有人赎身,红姐至于在这呆这么多年吗。

我麻木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脑海却浮现出那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少年要娶我的神情。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而如今我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祈求着某天能有人把我赎回家当个侍妾。

青楼不相信眼泪,等伤一好我便恢复了训练,力求要成为像暖玉那样的头牌。

我改了花名,叫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

终于迎来了我的首次登台,妈妈把我打造成了新一代花魁。

我蒙着面纱,穿着露出腰肢的衣服,绑着丝带从天而降。

异域风情的舞姿让在场的人无不欢呼。

接下来就是妈妈出面拍卖我的初次。

我站在台上堆着笑,眼波流转,心却麻木不仁。

看着下面一群贪淫嗔笑的男人,莫名的反感。

我不知道今晚会面对什么,我只知道,价格水涨船高。

甚至超过了暖玉。

那是不是说明,我将会成为逢春阁的头牌?

是不是就有机会接触的更上层的人打探到消息?

3.

「贰仟两白银,还有更高的吗?」

妈妈激动的声音,让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高的价格。

「没有的话,尽欢今晚就跟了这位爷了。」

妈妈端着托盘领着我走到二楼的包厢里,银货两讫。

「爷是想在这里玩,还是去我们准备的花船玩呢?」

那人带着面具,喜怒不辩。

我走过去,行了一礼,被他一把扯开了面纱。

我看了一眼,还好不是肥头大耳的油腻商人,这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至少身材是好的。

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赎身多少钱?」

只听他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一惊,他竟会如此直接说要给我赎身。

妈妈坐地起价,「爷,咱这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培养一个花魁多不容易,恩客慕名而来,尽欢可是大热门......」

「五千两,否则,你这老鸨也别当了。」

「爷,咱这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我背后的老板是不会同意轻易给花魁赎身。」

我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他为何见我第一面就要给我赎身。

只见他掏出一把剑,直至老鸨的喉头,「收下,我带人走。否则你死,我还是带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