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叫陈颜,今年二十五岁,我弟陈阳比我小两岁。

从小到大,弟弟有的我也有。

吃穿用度上,爸妈从不缺我的,甚至还会因为弟弟淘气,而更加偏心我一些。

爸妈总说我是小棉袄,甚至教育阳阳,要保护姐姐照顾姐姐。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爱,不过就是——爱给女儿,钱给儿子。

但阳阳呢?

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是不受爸妈影响的。

我想,至少我弟弟还是在意我的。

面对爸妈的不公平决定,他一定不同意这样分配的!我坚信。

我妈接通了我弟弟的电话,打着免提跟我爸爸一起听。

果然,我弟不负我期望。

“爸妈,这样不行的。”

我爸:“有什么不行的?你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们是谁她都不记得。

这笔钱,她原本就没必要知道。”

我妈:“是啊阳阳,你想想看,你姐名牌大学毕业,现在一个月工资就有一万多。

条件肯定是比你好的,而且她是女孩,将来用不着自己买房子。

她男朋友是本地人,将来直接嫁过去不就完事了。

但你不一样啊,你是男孩,没有全款房子捏在手里,哪个女孩肯嫁给你?”

我弟:“可是大夫也说了,我姐是短暂性失忆,又不是永久性失忆。

万一哪天她想起来了呢?”

我爸:“没那么容易想起来的,更何况这种事,就算她想起来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是脑子里的事儿。”

我妈:“而且,想起来又怎样?难道她跟我们闹,跟我们撕破脸么?

说实话,我和你爸对她已经够可以的了。养她长大,供她念书。

把她一个丫头片子跟宝贝儿子一碗水端平,还不够她的造化?”

我爸:“我和你叔伯兄弟四个,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要不是你奶奶疼她,我都不能让她上高中。”

我妈冲我爸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妈可真有意思,人家疼孙子都疼不过来,她倒好,竟然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供孙女了?”

我爸摆手:“行了不说这个了,阳阳,爸妈跟你讲的话你可记得了。

一会儿过来看你姐,拆迁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我弟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许:“我明白,主要就是怕真的跟我姐掰了。

她马上结婚了不是么?姐夫给的彩礼,我还想借来装修呢。

我想要不这样,万一我姐将来真的想起来了,我们就说,那房子没拆到那么多钱,开发商反悔,一共就给了十万八万,给你俩留着养老了。”

我心说:到底是念过书的,不仅脑子比我爸妈好使,格局和眼光也比他们大!

我妈:“行,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个对策,万一她想起来了再说吧。”

我偷偷回到病床上,眼泪止不住流。

口袋里的彩票紧紧贴着我的大腿,灼痛又讽刺。

在我第一时间想着该怎么花钱让爸妈和弟弟都过上舒服日子的时候,他们却在盘算着该怎么瞒着我家里拆迁分到钱的事?

爸爸的冷血,妈妈的偏心,弟弟的自私。

这所有的一切,却被我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自我攻略成为“爱”?

我做梦也没想到,假装失忆开玩笑叫出的一句叔叔阿姨,代价竟然是我真的失去了爸爸妈妈。

不过还好,我还有钱。

半小时后,我弟来医院看我。

一家人围着我嘘寒问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仅存的记忆”。

我乐得入戏。

至少,我对他们的生疏和冷淡,也被当作是失忆后的现象,而不会轻易被察觉到异常。

只是当我妈提出要给我换衣裤的时候,我拒绝了。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彩票的事,就如同他们一家三口对我咬死不提拆迁的事。

第二天,杨明过来看我。

他在外地出差,我早上才跟他说我出车祸的事,他立刻买了机票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