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失业了,他滚蛋了

白子莹急匆匆地跑进电梯,熟练地按下十七楼的按钮。她看了眼手表,离上课只剩下三分钟。培训机构有规定,每次迟到都要罚款200,这可是白子莹两个小时的课时费。

“叮——”正准备关上的电梯门被人从外面按开。

“小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进电梯的是白子莹的初中同学陈嘉阳,他一见电梯里的人就立刻调整姿势,斜靠在电梯门上,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没想到在电梯里能……”

话还没说完,陈嘉阳就被白子莹一把拽进电梯,在一阵密集的关门操作下,电梯终于向上运行。

“不好意思,刚下手重了点,”白子莹为刚刚的行为道歉,“要迟到了。”

“没事,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自己人何必客气。”陈嘉阳挑了挑眉,“对了,昨天前台小姐姐跟我说,你下个月开始就接小班课了?正好我想换个老师,不如就转到你的班级如何?”

“我的班?”白子莹面露惊讶,“可你报的是商务英语,而我只负责教初中。”

“……我觉得我可以从初中开始重新学习一下。”陈嘉阳呵呵尬笑两声,“对了下个月初中同学聚会,你记得来哦,这次可是我组织的,还特意把几个老师都请来了呢!”

白子莹应了一声,她不怎么喜欢参加同学聚会,但由于是陈嘉阳组织的,出于两人从小就认识的情分也一定会到场。

“叮——”电梯到达十七楼,门一打开就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你们一边打着暑假招生的广告,一边却卷钱跑路,要不要脸啊!”白子莹在电梯里听到这么一句顿觉大事不妙,但惯性驱使下她还是走出电梯。

此时,原本应该开门迎客的补习机构却大门紧闭,几个负责讲课的老师正被家长包围,周围还有不少正背着书包来上课的学生。

“别在这里和我们耗时间了,赶紧叫你们的负责人出来!”一名家长愤怒地指着一名代课老师,而周围的其他家长不是七嘴八舌的附和就是拿着手机拍摄现场画面。

“我……我们也不知道校长去哪里了!”被包围的老师脸涨的通红,“我们也是刚……”

“昨天你们的销售还催我续费,我才交完钱隔天补习班就关门了,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作案!你们这不是诈骗是什么?我看你们就是串通好的骗我们钱!赶紧退钱!”

周围的家长附和喊着退钱,白子莹看着被包围同事和愤怒的家长们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为什么现场的只有和自己岗位一样的代课老师,而平时负责销售、负责财务和人事的同事一个都没来……

“白老师!”家长中有人挤过人群,一把抓住白子莹的手,“白老师,我女儿跟你上了快两年了,今天你们说关门就关门,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白子莹措手不及,陈嘉阳反应迅速的上前推开那位家长的手,“白老师要知道机构关门了,她今天就不会来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都不知道机构关门的事情!我们这个月工资还没结呢!我们也是受害者!”被包围的老师接上陈嘉阳的话。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人群中又杀出来一个家长,恶狠狠地指着白子莹,后者哪见过这个阵仗,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就是,我管你们拿不拿得到工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孩子的学习受到了影响,我们钱也都打水漂了,必须要有人负责!”

几个愤怒的家长向白子莹围了过来,她慌乱看向同事却发现他们正悄悄往消防通道方向走,视线交错的瞬间,那几个同事加速逃跑了。

“快!这几个人要逃走!赶紧追!”眼尖的家长发现了端倪,“他们一定是心里有鬼!警察来之前你们一个都不准走!”

“白老师……”刚拉着白子莹的学生家长蹲在地上掩面而泣,“我和欣欣爸爸都是卖菜的,这笔学费我们存了好几个月,说倒闭就倒闭……我们真的接受不了,而且欣欣在中考的冲刺阶段,我真的怕影响孩子的考试心态……”

名叫欣欣的女孩也挤过人群来到自己母亲身旁,她想扶妈妈起来却使不上力气,白子莹低下头,看到欣欣妈妈布满裂纹的双手还有欣欣卡了黑泥的指甲缝,已经脑补了一场贫困家庭中自强不息的奋斗女孩的故事。

“欣欣妈妈,欣欣有我的联系方式,她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找我的。我……我可以免费为她辅导,你先不要着急。”

白子莹压低了声音,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会带来的麻烦,但她没忍住还是承担了不该自己承担的责任。

“你给她女儿免费辅导,那我们的孩子呢?要负责你就得对所有孩子都负责。”周围的家长附和着,有个别情绪激动地甚至指着白子莹的鼻子让她退钱。

陈嘉阳几次替她挡住来人,但她还是被逼退到墙角。直到警察的出现才堪堪控制住了现场。

同一时间,武康路的一栋独立花园洋房内。

严家太太陶宁正怒气冲冲地直奔位于三层的自家阁楼。

“严翊君,你是故意把相亲搞砸的吧!”

三步并两步爬上垂直楼梯,陶宁怒气冲冲地瞪着正在悠闲作画的儿子。

“你只露出半个头的样子还蛮搞笑的。”

严翊君眼光扫过母亲所在的方向,又专心给面前画板上的风景图上色。

陶宁面色一僵,这阁楼经过儿子的改造后只用一架可伸缩的垂直楼梯和楼下连接,要上去对臂力有不小的要求,姿势也略显不雅。她一直怀疑儿子这么布置的用意,今天才领悟到这设计就是针对她的。

她爬不上去只能气冲冲瞪着儿子,“别人家的孩子不是自己开公司就是去家里的集团帮忙,再没出息的也至少把婚结了。你呢?一天天在家里混吃啃老,别人问起我儿子是干什么的,我都没脸说!”

“你怎么火气这么大?打麻将又输了?”严翊君不为所动,“再说,我不是正在工作吗?”

“画画算什么正经职业!你不如早点帮你爸分担分担公司的事情,让你爸早点退休!”

陶宁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她多羡慕那些周游世界的牌友,家里的事业早早就交给了下一代,早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安享晚年了。

“想退就退啊,公司里的管理层都是白拿工资的吗?没了董事长就不会干活了?”

“那他们又不是自己人,”陶宁眼珠子转了转道,“你爸想在公司里建个员工食堂,要不你去负责一下?”

“我学的是当代艺术,专业不对口。”严翊君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一堆堆歪理,我不想和你多废话,刚你爷爷可是来电话了哦……”陶宁冷笑一声,“他让你去京南和他老战友的孙女相亲,他说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和他去部队里军训三个月。”

严翊君拿着画笔的手一顿,听到部队两个字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别假传圣旨,爷爷什么时候这么无聊管起我的私生活来了。”

“哼,你爷爷是不操心,可你奶奶等着抱曾孙呢。”

陶宁看着自己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遗传了自己精致的五官,长了张帅气俊秀的脸,年纪轻轻地不出去招蜂引蝶,就喜欢整天宅在家里画画调颜料。

“你既不能给社会提供生产力,也不能给我和你爸提供情绪价值,除了结婚生孩子,我想不出你对这个家族还能有什么贡献。”

“结婚不是不可以,但你就不怕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嚣张跋扈,娇纵任性的女人?到时候家里鸡飞狗跳,你可别哭着求我把人送走。”

话都说这么绝了,严翊君怎么能不“动容”。他将画笔洗了洗,开始收拾战场。相亲而已,他早就已经对流程驾轻就熟了。正好最近家里呆腻了,和母亲的关系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不如出去采风转换一下心情,回到家又是一派母慈子孝。

“像你这种不孝子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对方可是你爷爷老部下的孙女,家风一定很严谨!而且听你奶奶说,那老部下对你爷爷还有救命之恩呢!你态度一定得放端正点。”陶宁想到刚刚婆婆给自己的任务,不禁放软口气,“其实只要你松松口,告诉老妈你喜欢的姑娘类型,我呢就跟着你的标准给你仔仔细细好好找一个,也省的我们一天到晚给你安排些你不乐意去的相亲了。”

“合眼缘就行。”严翊君认真思考了一番,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条坦诚地告诉了母亲,却没想到换来对方的一通怒骂。

“什么狗**缘,谁知道合你眼缘的人长的什么鬼样子!上次你大姑给你介绍的梁小姐大眼睛高鼻梁鹅蛋小脸别提多漂亮了,你倒好说人家长得太标致了,脸盲记不住。再上次你二姨妈给你介绍的吴小姐,四国混血还不够美吗?你却嫌弃人家中文说不好,英文夹咖喱味,以后没法沟通。”

陶宁不假思索就列举了几个相亲失败的案例,恨恨盯着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但转念一想,如果把儿子逼得太紧产生抵触心理也是不好,于是赶紧自己平复了一下情绪。

“反正这次的相亲任务是你奶奶亲自下达的,你也不想我难做吧?就当帮老妈一个忙,这次相亲务必认真对待。就算你看不上人家,也不能表露出来,要拒绝也必须是对方主动拒绝你,听明白没有?”

“我知道了。”严翊君无奈应了一句,就怕常年无赖的老妈突然讲起道理来,“不就相个亲么,能有多难。”

“你别以为相亲谈恋爱有多容易,我看你约人家去看电影,人家都不一定愿意。”陶宁翻了个白眼,“哦,也不是不可能,保不准人家看上了你家里有钱。”

严翊君无语,看了眼自己母亲,“路费麻烦打我的卡上,京南不远,十万就够。”

“要死了!你还敢问我要钱?!十万块!你当我是傻子么,这么讹我?”

“我可是为了家族去相亲,这难道不算公务出行吗?”

“滚……滚!滚!滚!”陶宁被儿子气的暴跳如雷,她骂骂咧咧下了楼,“老张,给那个不孝子定去京南的机票!福嫂,帮严翊君收拾行李!什么怎么了……他被赶出家门了!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