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沉已久的天空骤然放晴,冰雪消融。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烟花满城,整个京海商圈都送来了祝福礼。

往日记忆锋利如剑,生生捅进虞知漓的胸口搅动。

扯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看向裴鹤与,男人脸色微变,接着漠然开口:“那又怎么样?玄机,我和漓漓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虞知漓的眼眶忽然被沉香熏得发涩,连指尖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玄机清冷出尘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怒意:“裴鹤与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漓漓,你们裴家不可能有今天……”

“荒谬!”裴鹤与眉眼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裴鹤与能将裴氏做到京海第一靠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卦象和这几具平平庸庸的泥塑!”

这句话将虞知漓砸的懵住。

她脸色苍白,气的声音都在发颤:“裴鹤与,你觉得我们算的不对,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就好。”

“但这是在三清殿,请你对祖师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话落,殿内一片沉寂。

裴鹤与和虞知漓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像是自我折磨般,她不禁又想起从前。

每次争执,裴鹤与就会率先低头顺着她。

堂堂总裁,竟然自己动手做蛋糕,淘古玩哄她高兴。

整个京海,都说裴鹤与爱她高过公司,子嗣,甚至生命……

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幅摸样?

沉思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殿门前传来。

“虞天师,我来找孩子爸爸陪我去产检。”

虞知漓回首望去,和门口巧笑嫣兮的阮楠四目相对!

阮楠仿佛对殿内的尴尬气氛毫无觉察。

她在虞知漓复杂的目光中,自然的上前挽住裴鹤与手臂:“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们离开好不好,这里的烟熏得宝宝很不舒服。”

说着,她就拿起裴鹤与宽厚的手掌去贴她的小腹。

裴鹤与没拒绝。

他淡淡掀起眸子,冷冰冰看了虞知漓一眼。

接着扶住阮楠,走出大殿。

两人亲昵的姿态如针尖刺进虞知漓的眼里。

明明这里是她的家,她才是裴鹤与的原配发妻,为什么她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虞知漓身形狠狠晃了晃,她扶住殿内大柱,不由的去想。

是不是裴鹤与找借口爽她约的时候,都跟今天一样,在和阮楠你侬我侬?

他口口声声说的,等孩子生下后就和阮楠断掉,又有几分可信?

玄机见虞知漓脸色苍白,上前劝慰:“漓漓,商人本来就重利,你……”

“谢谢师兄。”

虞知漓撑起起一抹难看的笑:“不用安慰我,也别让我的这些俗事,打扰到师兄修行。”

她说完,失魂落魄的回了禅房。

天清观修行讲究随心随性,所以就算虞知漓白天休息也没什么。

可她一躺倒床上,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裴鹤与摇出来的卦。

不管他们三个之间怎么纠缠,孩子总是无辜的。

虞知漓心存善念,顾不上身体疲惫不适,起身沐浴更衣后,再次拿出铜钱龟甲,占卜裴鹤与孩子的命数。

随着铜钱撞击龟甲,清脆的响声不断传来。

她的胸前也越来越闷,像是被大山压住。

到铜钱落地时,虞知漓几乎无法喘息,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掏空。

她颤手,强撑着拨开桌上的铜钱,仔细推演。

结果卦象仍旧显示——裴鹤与的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强大的无力感覆顶而来,虞知漓顿时头晕目眩。

整个人像是置身深海般,肺部咽喉呛满了水,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伏在桌边剧烈咳嗽起来,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虞知漓再睁开眼时,是被痛醒的。

胸腔内的蛊虫不断四处涌动,啃噬她的血肉,强行抹去她的记忆。

虞知漓知道裴鹤与又对阮楠动心了,却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

她忍着疼,抬手想去拿放在床边的相册。

那里面记录着她和裴鹤与五年来的一切。

不想手根本使不上力,‘啪’的一声,相册掉落在地!

门外的玄机听见动静,焦急的放下药进来扶住她:“你身体里本来就有情蛊,为什么还要强行卜卦?”

虞知漓垂着眸,敛下情绪沉默不语。

见劝不动她,玄机漆黑的瞳孔里掠过无奈。

他只能避而不谈,端过药喂到虞知漓的唇边:“这药可以暂时压制情蛊,只是你最近都不要掐指念决。”

“等身体养好了,我再想办法为你取蛊。”

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虞知漓眼眶发烫,她红着眼喝下药,又说:“谢谢师兄。

玄机动作微滞,说了句“不用生分”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