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鬼魅般一波又一波袭来。
容玄面色惨白如纸,额上密密麻麻满是冷汗。
每一声响起,都仿佛有一只手重重捏在他的心脏,随后又陡然松开。
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虞枝见状,她顾不得恐惧,跌跌撞撞的朝容玄跑去。
她的裙角被满地的鲜血浸湿,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容、玄……”
容玄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她,他明明已经痛不欲生,但仍放松了紧蹙的眉心。
“你……别过来……”他不想拖累她。
就在这时,黑衣人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杀了他!!!”
霎时间,几个黑衣人看向容玄的眼神便充满杀意,刀剑所指的方向,皆是容玄。
他们步步紧逼,完全没有要给容玄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时。
虞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她向前,她的身体仿佛不由自己控制。
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旋:他不能死!不能死!!
她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紧接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虞枝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心口一疼,胸前湿漉漉的,呼吸异常困难,眼皮也变得沉重。
好困啊……
“小狐狸——!”
耳旁是容玄声嘶力竭的吼声,但虞枝还是合上了眼。
她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黑衣人也愣了一下,他赶紧收手,但剑刃已经没入虞枝的胸口。
他抽回长剑时,殷红的鲜血宛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般绽放。
黑衣人的心咯噔一跳,他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完了。”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声大作,没一会儿瓢泼的雨水便倾泻下来,火势渐渐被雨水熄灭。
雨水也打湿了容玄的衣服和发丝,他低着头,如暗夜中呜咽的恶狼。
轰隆又是一声。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半边黑夜,同时也照亮容玄阴沉的面容。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顶着大雨,一步一步朝虞枝走去,周身有浓郁的血气在翻涌。
黑衣人一个个面露惧色,赶紧摇晃手中的铃铛。
“叮铃——叮铃——叮铃——”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响起,容玄仍不为所动,他沉重的脚步声在这个雨夜中异常清晰。
他走到虞枝的身边,看了眼她被鲜血浸透的胸口,随后一言不发的抿紧了薄唇。
这一夜和那一夜是那么相像,同样是在这里,他同样无法保护身边的人。
容玄默默捡起地上的长剑,他眉眼凌厉,毫不避讳眸中的血色杀意。
但今夜和那夜也有所不同,最起码他可以握起这把长剑。
他抑住喉间的血腥,忽然笑出了声。
“这已经是师父第二次想杀了我,怎么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黑衣人被容玄盯得不寒而栗,握剑的手都在抖。
容玄继续轻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你们全得……死!”
“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雨势比之前更大了些,冲淡了满地的鲜血和浓浓的血腥气。
容玄疲惫的扔掉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他走到黑衣人的尸体前,随后“咔嚓”一声脆响,原本金色的铃铛在他的脚下瞬间变得粉碎。
慕容度方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此时见人都死完了,他又让下人撑着伞跑了回来。
在看到容玄还活着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违心的关切道:
“容爱卿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朕叫太医?”
容玄小心翼翼的抱起虞枝,整张脸匿在黑暗中,并不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他冰冷的吐道:“滚。”
……
……
深夜。
容玄守在虞枝的床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一双丹凤眸布满红红的血丝。
他握紧虞枝的小手,虽然还有些温度,但是很明显这所剩无几的温度也在急剧下降。
这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花娘解下身上的斗篷,不悦的说道:“什么事啊,深更半夜的把我叫过来。”
容玄没有恼怒,也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虞枝,就连自己的心跳也被她薄弱的呼吸牵动着。
花娘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走近看了一眼,瞬间吓了一大跳。
他着急道:“哎呀!小枝枝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成这样子了!?”
见容玄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花娘立马急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
容玄捧着虞枝的小手哈了一口气,随后又放在手心中搓了搓,良久才缓缓开口:
“在皇宫遇到刺客,我已经给她喂了护心丸,太医说,她能不能醒来要看……造化……”
花娘一改往常的不正经,他严肃认真的走上前,看到虞枝的模样,他很难不心疼。
这小家伙前几天还活奔乱跳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赶紧在袖中一阵摸索,最终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容玄。
“这是你让我带的回命丹,这世上仅有两颗,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一颗废了多大劲吗?今天为了小枝枝我就送给你了。”
容玄接过瓷瓶后,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了些。
他冰冷的面容稍稍松动了些:“多谢。”
花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他还是第一次从容玄这个强盗口中听到谢字。
容玄没有犹豫,立马含下回命丸,亲自渡给虞枝。
花娘轻咳一声赶紧转过身,过了含一会才问道:“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容玄淡淡的嗯了一声,耐心的给虞枝掖好被子,才放心的出去。
……
……
容玄言简意赅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花娘。
“他奶奶的腿的!”
花娘听后直接爆了一句粗,他气得不轻,要不是害怕吵到虞枝,他可能早就跳起来骂了。
“那个死老头子真是不能安生些,他还嫌霍霍你霍霍的不够吗?还派人监督着你,不让你碰慕容度!这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了你!?”
“那死老子算什么仙,我看他比魔还毒!”
花娘骂了这么多还觉得不够,他又冲着地上啐了好几口。
“我呸踏马的!”
容玄微垂眼睫,遮盖住眸中的晦涩不明。
他抑住情绪,声音波澜不惊:“以前确实是我低估他了,看来他最近确实等不及了,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花娘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容玄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他袖口微敞,白皙的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盘绕着一条黑色如蜈蚣一般的黑色纹路。
那是他的枷锁,是他摆脱不了的命运。
花娘叹了口气,问:“那你打算下一步做什么?”
容玄忽然抬起眼眸,望了眼西山的方向,那里正是天阳仙门所在的地方。
他轻声薄唇,淡淡道:“杀了他。”
容玄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落在花娘的耳中,却如雷霆般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