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庆功宴上,圣上重重封赏了将军府。

父亲,兄长,就连母亲都得了诰命。

柳玉芙洋洋自得,眼里是藏不住的贪婪。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烈火烹油罢了。

再过三年,等我与柳玉芙都及笄的时候,封妃的旨意便会下来。

圣上从来都信不过兵权在握的将军府。

父亲回到席上,目光转向我。

我温顺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父亲点点头,“子衿都长成大姑娘了。”

柳玉芙不着痕迹地挡在我的身前,对着父亲撒娇:“爹,你从一回京就想着姐姐,都没和芙儿说过话呢,您可不许偏心,不然芙儿可要伤心了。”

父亲朗声笑道,“自然不会,你和子衿都是我的掌上明珠!”

话虽如此,父亲的眼里此时只剩下挽着他胳膊撒娇的柳玉芙。

丝毫没留意角落的我。

柳玉芙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可我始终目不斜视。

她皱了皱眉。

下一秒,一道雍容威严的声音自上座响起,

“柳家长女何在?”

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我起身跪下,“臣女柳子衿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年过半百,但雍容华贵,气势不减当年。

“听皇后说,你想随哀家一同前往护国寺清修?”

“回太后的话,是。”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哀家想知道是何缘由。”

我深吸一口气,“回太后,臣女一家承蒙天恩能为国效力,今日回京,又得圣上厚爱赐下满门荣耀,臣女实在感激天恩。”

“臣女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得皇后教导,因此想尽臣女绵薄之力随太后前往护国寺清修,为国祈福,愿我朝海晏河清,绵延昌盛。”

说完,上座的威压渐渐消失。

我松了一口气。

身侧,母亲欲言又止地望着我。

可我不为所动。

我又深深伏下身去,“望太后娘娘成全。”

做不到毫无芥蒂,就只能尽可能远离,才能达成我心中所愿,所想。

良久,才听太后娘娘道:“准。”

我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地。

周围有人赞叹我的大义,有人嘲讽我在做戏。

兄长不赞同我的做法,“子衿,爹娘刚回京,你如今该多陪陪爹娘。”

柳玉芙也在一旁道:“对啊姐姐,我们一回来你就要走,是不想和我们团聚吗?”

我正视父亲,一字一句道:“先有国才有家,如今将军府兵权在握,又势头正盛,理应作出表率,毕竟,天下是圣上的天下。”

父亲呼吸一滞,应当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

母亲还想开口。

我直接打断道:“兄长和妹妹陪伴父亲母亲多年,我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等我从护国寺祈福归来,再团聚也不迟。”

父母闻言,愧疚之情更盛,就连兄长都一怔,默默无言了许久。

我清楚地看见柳玉芙眼中的恼恨。

她太担心我的出现会分走父母兄长的爱。

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让他们忽视我的存在。

那我不如顺了她的意。

可她不知道,有时候,退才是进。

人都有劣根性,我若是走了,父母对我的愧疚才会日渐加深,思念才会更胜。

柳玉芙,这一次,我不会在父母面前抢你引以为傲的亲情,不会与你争夺你视为生命的爱情。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一切都还会如你所愿吗?